“郑晓彤。”苏韵锦想起孟雪刚才叫的那个名字,抬头朝莫郁华一笑,眼里全无半分情绪。
她一旦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时候看上去就会分外淡漠,莫郁华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劝道:“你是明白人,应该比我清楚,都分开四年了,这种情况是难免的,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狼狈?”
“你说得对,我不是没有想过,他凭什么要为我守身如玉。可是心里想通了和亲眼所见真的是两码事。郁华,我是不是很可笑?今天以前,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过得很不错了,可是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觉得好像又被打回原形一样,我……我用了整整两年才说服自己我的男朋友已经不叫程铮了……他和我没关系了,他是他,我是我,各自结婚、生孩子,那是很正常的事。对,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几句话起初是对莫郁华说的,后来又成了自说自话的自我催眠。莫郁华很难不想起曾经的苏韵锦也流着眼泪反复说着这样一段话。
“该死的周子翼,要不是他骗……对了,周子翼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骗我?他和程铮的关系那么铁。韵锦,你说该不会是程铮……”莫郁华谨慎地提醒道,她是个不相信巧合的人。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除了炫耀自己情场得意。”苏韵锦叹了口气,又说起刚才在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程铮在孟雪面前看到她的时候委实太过正常,苏韵锦现在有些怀疑停车之前他就知道坐在另一辆车里的人是她。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上辈子谁欠了谁的。”莫郁华摇头。
“反正我不欠他的。”苏韵锦毫不犹豫地说。
“你没事就好。”
“放心,他不是当初那个程铮,我也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事只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傻瓜。”
谈话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在舒缓而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中,孟雪微笑着将手交到宋鸣手中。她曾经在程铮身上执着了那么多年,最后决然转身,反而觅到了自己真正的伴侣。
婚礼前,孟雪曾在电话里问苏韵锦是否还怨恨自己导致她和程铮分手。苏韵锦对她说,其实自己和程铮的决裂完全与她无关,她从没有记恨过孟雪,这是她的真心话。一路走来的老同学能有几个,做不成知心朋友,那份同窗情谊还是在的,这也是她赶来祝福孟雪的原因。
司仪号召大家共同举杯。
“真好,我挺羡慕她的,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听说肚子里也有了宝宝,一个女人再强悍,但总要这样才算完整。”莫郁华有些艳羡地说道,话出口之后顿觉失言,不禁看了苏韵锦一眼,看她面色如常,才暗自放心。
苏韵锦点头,“是啊,这也是种福分。我妈现在催得频繁,好像我再嫁不出去就要和我拼了。”
“你妈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是该找个人了。徐致衡他对你还不死心?其实他也算不错。”
苏韵锦苦笑,“有时我想,不调回来还好些。都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是我上司……我现在一看到他心里就打鼓。他确实帮了我很多,这样我更是进退两难。”
“办公室恋情也不是没有。”
“问题是我都不知道他和前妻到底离婚了没有,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在人家夫妻之间横插一脚,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我们医院倒是有几个未婚的男医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忍痛介绍给你。”
“好啊。”苏韵锦有意无意地看向另一桌,程铮正伸长了手给女朋友夹菜。他也慢慢学会照顾人了,时间真是无所不能。她笑着对莫郁华道:“有什么可忍痛的,好东西大家分享。”
“绝对让你满意,你说个时间,我替你安排。”
“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人。”
莫郁华想了很久才说道:“嗯……绝对称得上是我们医院的‘第一把刀’。”
“你说的话让我瘆得慌。”
两人说笑了一阵,苏韵锦心头那阵难以挥散的乌云才淡去了一些,友情果真比爱情更安全也更长久。她想起莫郁华现在也是单身一个,不由得也有些感慨,问道:“你出去的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莫郁华所在的医院在都柏林有个合作诊所,今年她的外调申请批下来了,可苏韵锦一直没听她提起出发的事,说起来,还真有点舍不得。
莫郁华犹豫了一下,对苏韵锦说:“我暂时还没想清楚。”
她不说,苏韵锦也知道理由。不远处周子翼逗得他同桌的陌生女孩巧笑嫣然,他倒是离婚了,可这样的人,几时才能安分下来?
“唉,你自己可要想好了,我们都蹉跎不起,是该为自己打算了。”苏韵锦轻声道。她能想到的,郁华又怎么会不明白。人都是这样,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道理想通简单,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新郎新娘敬酒完毕,苏韵锦和莫郁华就提前离席了,再坐下去对她们而言都不是件享受的事。两人道别后,苏韵锦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了公司,她想起白天有份会议记录还没看完。工作和恋爱一样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唯一不同的是,前者很少辜负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