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位夫人还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个荒诞的念头只一闪就消失不见,亚历山大当然不相信会有这种事,而且他也看到了索菲娅手里的短弩,这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丈夫呢?”夫人再次低声问,然后不等回答她忽然就说“他死了是吗?”
亚历山大愕然的点点头,他注意到宫相夫人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并不是询问,只是在叙述个事实,似乎宫相的死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
“希腊人,你们保护我们离开这里,”宫相夫人的声调依旧透着矜持,似乎丈夫的死并没有令她产生什么其他的情绪变化,而且随着她这话,亚历山大意外的看到从房间深处走出来个略微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手里拉着个男孩,怀里抱着更小的女孩。
“我们离开这,”宫相夫人果断的说,她始终直仰着的头即便是在迈过脚下尸体时也只稍微低了低,然后就把腰杆挺得很直,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弯腰“保护我的孩子们离开,我会给你足够多的奖赏。”说着她看看旁边拿着短弩的索菲娅,继续说:“放心我说话算数,这个女孩我还给你,只要你们保护我的孩子安全,我会尽全力报答你们的,我以阿拉贡贵族的名誉起誓。”
宫相夫人的话让亚历山大暗暗撇嘴,对阿拉贡贵族的名誉他多少已经见识过了,不论是宫相还是宫相夫人,或者是阿方索,这是所谓的阿拉贡名门望族似乎从不把荣誉放在心上,这从宫相利用索菲娅威胁他,和阿方索为了当主教不惜发动阴谋袭击就可以看得出来。
只是现在他虽然要救的是索菲娅,可如果不带着宫相夫人和她的孩子离开似乎是不行的,虽然这个女人无法阻止他,可如果要破坏他的逃跑却是可以做到的。
亚历山大不怀疑一旦发现准备抛她们而去,这女人会鱼死网破的引来敌人。
“快走,”亚历山大不想和宫相夫人纠缠,这就是名为意志坚定其实就是偏执狂的那种女人,他说着拉起索菲娅来到门边向外看去,到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倒在门口的男人身上插着支熟悉的弩箭“这是你干的?”
索菲娅点点头,又向另一具尸体指了指,意思似乎是在说那个也是她杀掉的,这让亚历山大不由暗暗咋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吉普赛女孩居然这么厉害,可以杀掉两个拿着武器的男人。
外面已经发生变化,突然出现的大炮吓住了卫兵,也让那些歹徒大吃一惊,似乎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随着宫门被大炮轰开,原本只是盲目跟着叫喊的民众在短暂愕然之后就象一群被驱赶的鸭子般前后推搡着向倒塌的宫门里闯来。
厚实的羊毛挂帘和珍贵的丝织品被扯下来,闪闪发亮银器成了某些人揣在怀里的赃物,而从低地地区贩卖来的地毯和镶着考究珐琅的挂壁干脆被卷起来扛走。
一时间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才冲进王宫,也没人再去追究那个已经在柴堆上被烧成了焦炭的人究竟是谁,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是怎么发生的,人们只知道跟着别人不停的在王宫里奔跑呐喊,或是干脆疯狂的宣泄不知道从哪来的那股可怕的冲动。
混乱显然给了很多人发财机会,不过也给了亚历山大他们逃跑的机会,突然闯进王宫的民众打乱了袭击者的目的,他们被夹杂裹挟在人群中艰难的挤来挤去,虽然有几个人似乎看到有人从那个起居室里跑出来,可很快越来越多冲进王宫的西西里人把他们淹没在了狂乱的人群当中。
亚历山大紧紧抓着索菲娅的手,在趁乱从房里跑出来时他就叮嘱索菲娅一定要跟紧自己,他很清楚这种疯狂会带来什么,更比任何人都明白盲目的民众一旦失去约束将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破坏力,甚至就在差不多两个世纪前,当初的诺曼人就是被这种近乎破坏一切的力量赶出西西里的。
原本亚历山大想依旧沿着原路回到密道那里,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了,特别是看着沿着贯穿王宫的中央长廊如不断涌动的浪头般涌进王宫的人群,他知道如果往回走很可能会被人群践踏踩死。
“跟着人群走。”
宫相夫人在这时表现出的冷静让亚历山大意外,不过他顾不上想这些,扯着索菲娅顺着人流向王宫另一边的大门跑去。他已经想好一旦稍微离开人群就立刻带着索菲娅从另一扇宫门离开,至于奥斯本的下落,他这时已经顾不上了。
其实促使他决定尽快离开王宫的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真的没想到法国人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煽动起了巴勒莫人,可只要想想他们为了这场阴谋,居然连大炮都敢拉出来,亚历山大就不能不怀疑之前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看这个时代人们的胆略魄力了。
原本以为只是对主教团威胁,最多是少数人对王宫偷袭的小阴谋,却最终变成了一场导致西西里宫相被杀,巴勒莫王宫陷落的浩劫,到了这时,亚历山大才发现那位奥尔良公爵何其的不简单。
趁着人群稀疏,亚历山大拉着索菲娅跑出了宫门。
在冲出王宫的刹那,他看到一群人正迎面跑来。
最前面的,俨然是和他有着大仇的老古尔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