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羡微拧了下眉:“怎么突然说到结婚了。你不是还要举行演唱会吗?”
燕伶笑了起来,道:“只是说结婚,又不是说马上结婚。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演唱会结束,明年春天举行婚礼。你说好么?”
她看向裴羡,从镜子里看他的脸,手指紧紧的捉着衣角。
大多数的女人,最期待的,就是跟自己爱的男人一起走入婚姻殿堂,生儿育女,幸福的过一辈子吧。
她追求音乐梦的时候,想自己一直唱歌,把自己的事业做起来就很好,爱情随缘。
可人的思想是会变化的,等她实现了音乐梦想,或者说,等她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梦想就变了。
或许是她贪心,她想跟他在一起,她也成了大多数女人中的一个,想变得庸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伶等着裴羡的回答。
慢慢的,她脸上的笑意撑不住了,她也等不下去了。她道:“裴羡,你想跟我结婚吗?你爱我吗?”
因为坐在后面,她可以不用看到他的脸,她可以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了。
男人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她吗?我是你空窗期的补位,还是因为我跟她有相似的气质,让你找到了一个藉慰?”
“燕伶!”裴羡压低着嗓音低喝了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燕伶既然决定了要说,就不在意他的怒气了。她轻笑了下,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她道:“我看到了……”
裴羡的眉拧成了一个疙瘩,难怪她坐到了后面。
他的喉结翻滚了下,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他开了车门,绕过车头,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上车,关门。
燕伶低垂着头,拇指的指甲一下一下的用力划着食指的指节。很疼,但可以让自己保持清晰冷静的思维。
旁边的车子沉了下,她感觉到身侧多了一个人,但没有转过头来。
裴羡用力一把将她的身体掰过来,他道:“你不高兴我跟她有所牵扯,我能够理解。但我很清楚,跟我交往的人是谁。”
“我只是偶然遇见——”
燕伶轻笑了下,转头看向那个已经灭了的烟头,裴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烟头也没了言语。他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燕伶却先他一步,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的潜意识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是你心里的第一位。”
裴羡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燕伶淡淡而笑:“我们同在一个公司,你是老板,我是你旗下的歌手。当有一天,你说希望我们交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不是因为我被你看上了,就有了靠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裴羡,我也有我的尊严,我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不愿意看到她出现的时候,我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你们。”
“我希望我的爱,可以有平等的对待,可以在你那里,看到我的存在感。”
裴羡的下颚绷紧,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不是随便的人,很清楚自己找燕伶开始的时候,就是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乔影的出现,她身上的那些迷,又将他的视线转移了过去。
他也想知道,那个冷静看透一切,条理清晰的裴羡去哪儿了。
他道:“乔影她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只是看能不能够帮到她。”
燕伶道:“你不是说,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之前乔影因为伤人而被关进了看守所,她已经被放出来,那个被她伤了的人并没有起诉她。
裴羡道:“不是那么简单——”
燕伶闭上眼,打断他道:“如果我说,不要你再去管她的事呢?”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受伤了,我在医院等你,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
“她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还一直追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燕伶的声音提了起来,脸颊涨红,双眼因为怒意而明亮,如火一样望着他。
裴羡喉咙一梗,目光微晃了下,就听燕伶一脸颓败的道:“裴羡,你还爱着她……”
“至于我……充其量就是个第二吧……”
“我……”燕伶想说分手,可话在嘴边,才知道要说出来何其艰难。
其实他们在一起也没多久,要说分手没有那么困难的。可怎么要说的时候,这么难呢?
也许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突然停止爱了,才是最艰难的吧。
她突然可以理解裴羡为什么那么舍不下乔影了。
这时,裴羡突然出声,他道:“我们结婚。”
燕伶一愣,呆呆的看着裴羡:“你说什么?”
裴羡又说了一遍:“我们结婚,我不想拖泥带水了。”
后面的一句,包含的意味太多,燕伶理解的是,他不想在两段感情中犹豫不决,他选择了她。
而裴羡想的还有更多。就算燕伶说对了乔影在他心里的位置,可他们不会再有开始。
他也不想伤害了爱他的女人。
燕伶很好,他只要知道,自己不要负她。
他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们结婚,你,答应吗?”
燕伶的脸上的表情复杂,唇角微动了下,不知自己此时该哭还是该笑。
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僵硬。
她想,自己太没有原则。刚刚说要自己的尊严,要分手,他的一句话,又将她的坚定打成了一盘散沙。
爱情里面,本就是谁爱的多一点,谁就只能迁就。
就算她是他心里的第二,一辈子那么长,往后他的余生里,都是她啊……
裴羡开车到了附近的一家珠宝店,在里面挑了戒指,燕伶看着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璀璨的钻石光芒将她心底的阴郁驱散。
……
张业亭看着私家侦探传过来的照片,表情阴郁。
这是极难捕捉到的画面,乔影跟连良同框了。
她终是忍不住,去找了那个孩子。
张业亭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抽出来再度的看了一遍。
连良,果真是佐家的孩子。
在张业亭对连良起了怀疑之后,买通了恒光小学的保洁人员,拿到了她喝过的水杯,附上他从美国带回来的佐教授的头发样本,一起送到了鉴定中心。
鉴定结果摆在这里,乔影再怎么隐瞒都不能遮掩过去了。
张业亭拿着报告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有了这份报告,他可以直接去找连家的人,要求把孩子带回去,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乔影对他的诅咒一直在他脑中回响。
他不是怕她的诅咒,而是不想她再这么恨下去。此番回来再见她,才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么放不下。
她不能够幸福,他此生都难安。
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张业亭眉梢微微一动,在门推开来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将报告放回牛皮纸袋里,随手放在桌角的文件筐内。
郑再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过鉴定中心了?”
张业亭“嗯”了一声,拿着咖啡杯坐下来。
郑再的视线落向文件筐,伸手就要拿起那牛皮纸袋,但是看到纸袋上写的是政府文件资料便没了兴趣。
美国那边公司要把业务发展到国内来,首先就要拿到政府的审批文件,他们最近做的都是这些前期准备工作。
张业亭从杯沿边上看到郑再把手缩了回去,他道:“鉴定中心那边说,检测的那一批出了些问题,需要重新再做一次。”
他在拿到资料后,就买通了鉴定中心那边的人拖延时间,回来之后就把两份资料换过一遍。
郑再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张业亭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样,他道:“佐先生那边等得很着急,你不要拖时间。”
张业亭抬起头来,冷漠道:“怎么,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佐先生是我的恩师,你觉得我替他办事,不如你上心?”
郑再跟张业亭的地位差异,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张业亭是佐益明的学生,从研究室起就一直跟着他。
郑再道:“我没有这么说,不过我担心你对那个女人心软,就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张业亭冷笑了下:“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做好你‘助理’的本职工作就好。”
他尤其强调了助理两个字,郑再脸色难看的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转身前,他再看了眼文件筐。
等门关上,张业亭便把文件袋锁入了保险柜里。
他沉了口气,这件事拖是拖不下去的,他也没有办法更改孩子存在的事实。
郑再已经把消息传回了美国,他不可能说,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教授想要回孩子的心很肯定,并且很迫切,他只能说服乔影,可这,还有可能吗?
张业亭眉头深锁,看着已经锁上的柜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