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玅等人一直沉默着,他倒是想让魏王牺牲一下拯救他们,但这时候开口相逼却显得太卑劣与迫切了,万一魏王翻脸,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反正有时候沉默亦是一种诉说。
相伯先生了析各人心思,但站他这立场自不会大义凛然地劝诫,魏国与秦国一直以来都是表面和平,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若能顺势除掉一劲敌,他倒是乐于见成。
这时,一道女声飘进像凝滞了空气的后方。
“魏王,你恢复几成了?”
魏王紫皇猛地抬眸看去,像一时没明白她问话的用意,却还是道:“五成。”
其它人一时也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时候她主动搭话倒是出乎他们意料,要说,她与他们这群人无亲无故,先前相助已是不易,自不会这么傻地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们吧?!
魏王紫皇亦是这样想,凭她的本事想要从千瞳之术明哲保身,想来还是有办法的,自不必这淌他们这一池浑水。
然而,她对他道:“你若信我,便来当这个引子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因她的话怔了一下,少女的眸子像雪一样亮,或许一般人觉着触着会凉,但他却觉得那里面一种能焚烧人理智的热度。
至少,被她这样一说,他脑袋一热,竟有种应允的荒唐冲动。
“你无法救下这么多人,我亦是。但如若你肯出手相助,我却有信心救下全部。”她声音很平静,却又充满的自信的笃定。
陈白起的巫力至今还没有全部恢复,所以她只能优先救下自己想救的,如此一来,其它人便会死在千瞳术之下,但如果有魏王助她一臂之力,情况便会大不同。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不愿的话……那她也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魏王紫皇活到如今的他,其实早就丢了那颗稚子之心,他虽不说是一个疑心病重的君主,却也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他想说,他无法信任于她,原因有太多太多了,他与她素不相识,连姓名都不曾交换过,让他拿命来赌她的话,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他脸上如心中所想那般浮起一丝讥笑,但口中却道。
“好!”
冲动亦好,赌一把亦好,魏王紫皇觉得她的话就像是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个让他不必再左右为难的借口,一个或许能够救自己也能救下魏军的借口。
赵国的人与秦国的人的性命他可以不在乎,可他自己亲自带出来的人,每一个他都想留着。
他直接一刀割开手掌心,血一下便飙洒出去,他握手成拳,一跃至半空,将血一挥洒去,将浮于半空的“眼睛”引至他周身。
啪啪啪——“眼睛”像沾湿的白纸一张又一张地糊在他身上,他喉中咆哮,眨眼间便被贴裹成了一个球。
“主上——”
自始至终,黑衣人对他们的行动都冷眼旁观着,既不插言更无插手,仿佛是觉得他们只是在临死前的无力挣扎,完全够不成威胁。
他不觉得他们有能力破这千瞳之术。
陈白起见千瞳快将紫皇淹没了,她这边也拿刀狠狠地朝手心割开一刀,起身一跳,将血一掌拍于“球”身,只见她的血像最猛烈的火遇上石油一般,一下便轰地一下烧起了金黄色的火焰,那些“纸榍”一般的眼睛被灼烧成一个窟窿一个窟窿。
神引于身,飞拔而起。
她另一只手一凝,一只小小的金蝶跃于其手指尖端。
它一出,扬翅扇起飓风,众人眼前一花,几近睁不开眼睛,待再次抬头看时,只见那些“眼睛”全部都化为了晨光碎片,消失湮灭于空气之中。
禾真上人在下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她、她怎么做到的?!”
不仅是她在问,其它人也都一脸懵傻的想问。
而黑衣人因术法反噬,脸色遽白,他稳住身形定了定,然后用一种深沉又惊奇的目光看向陈白起。
“千瞳”分明还处于饥饿的状态,她却将它们强行趋散了,她用的手法非寻常人能办到,似巫术又不似,更强横百倍。
将千瞳之术强行趋破,陈白起便扶过失血过多的魏王紫皇落地,他虽然性命无碍,却也是遭了一趟大罪,其它人一脸心急如焚地围了过来关切,她像道具人一样将人交给他们之后,便对黑衣人道:“你跑不掉的。”
她手还在滴血,她拿出金疮药在手心上洒了一层药粉,血止住后,又随手抛给了魏军的人,让他们给魏王紫皇上药。
男子笑了一声。
“难怪禾真会败于你手,你的确值得人高看一眼,只是仅凭这样……你还是抓不住我的。”
说完,他面色古怪地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
什么时候,他们的角色对调了,变成了这个少女对他的穷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