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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两次无功而返,本以为这一次稳操胜券,毕竟敌人都给打趴下了,还拿不下这场战役的胜利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但、是,人生的反转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们无疑遭受了军旅生崖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他们虽极力挽救了一部分生活物资跟军用物资,但却挽救不了他们被砸毁的退路,现如今他们背临大海,海上还有跟下了降头一样针对他们的海怪虎视眈眈,是以想要离开,只能够攻破泊港、拿下南昭国才能够离开四面汪洋的西海岸线。
清点完被海水泡胀了的生活物资,衣被、武器、装备大部分都已沉入海底,要么就是破损得用不上,而捞上岸的粮草也只够半个月左右,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一番修整与商议制定计划,楚军的斥候不想被动,便以一队轻便的装束潜夜入泊港探测敌情……
邦邦、邦邦——
南昭国的士兵正在夜里巡逻,他们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敲响一声铜锣,这能让仓廪府库内的巫族听见,倘若锣声停止超过规定的时间,这就表示外面出事了,他们也能够第一时间警觉发现。
楚军斥候矮膝蹲下在残岩断壁的阴影之中,一直紧盯着南昭国士兵走远后,一招手,全体起立,飞速疾奔遁入黑夜……
夜深、人静。
翌日天刚破晓,楚军在海边临时扎营的中军大帐中,便有人急急来报——“大事不好了将军,昨夜去刺探敌军的一队斥候没有一个人归来!”
“莫不是被巫族的人发现了?”有人讶道。
“这些巫鬼头子,向来爱搞些古里古怪的把戏,这次只怕我们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中。”也有人愤然拍案。
济济一堂军事人才的中军大帐中,一人吆喝几句,便哑口无语,他们一时好似陷入低回无计,进退维艰。
“那怎么办?是继续刺探,还是干脆不顾那么多,直接冲上泊港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将军沉吟片刻,亦是赞同此法:“的确,若纡回之计,少不得需拖延时间,我等水粮稀缺,已是熬不起,再则巫族蝇营狗苟的手段层出不穷,与他们绵时间,亦非上上之策。”
这时军师挺身而出,抱拳一揖:“将军此言有理,我通宵不眠研究过这西海线地形,已想到一条妙计。”
“军师请言。”
“请看……”他卷出他昨夜在海边盱眯着眼、转了好几趟位置才勉强借月光绘画出来的一张简易线条拼凑的舆图。
没办法,没有灯,没有火石,更捡不到干柴,太阳一落山,他们都是摸黑在干,若有风和日丽的晴天还好,晚上还有白月光,若是乌云闭月,星光全无,那就只能收拾收拾早些睡吧。
将军听着军师一脸运筹帷幄,手指在那张他完全没看懂的舆图上东划一下、西划一下,最后总结出来的计谋,一开始激动的心有些凉却了,他迟疑道:“此计,听起来好似感慨激昂,可是这做起来……”
压根儿跟他们方才所讲的快、准、狠的决策沾不着边儿,好吗?
军师脸色一变,一脸不赞同道:“将军,鲁莽了!”
将军:“……”
别以为军师装得一脸“一切皆以大局为重”的正直不阿,他就不知道他实则根本不敢与陈芮正面刚。
想到“陈芮”这座无形的大山终究还是牢牢地压在了他们头顶之上,令他们心情沉重,行事时畏手畏脚,倒是缺少了一开始的步眄高上、无所顾忌。
将军抚额长汉,一时心中感慨烦闷,久久不语。
“将军以为如何?”
军师跟其它人都一并看着他,等他拍板定案
将军撤开手,皱着张飞浓眉盯着他们,心中以为不怎么样,但是将军如今也计愁,一时料到也没有更佳的办法,只能神色沉郁地摆了摆手,勉强同意。
——
咚咚咚——
话说楚军在海峡的穴窟内找到一处不必经路泊港便能通达爬上滬丘山的路,只是这条数百米的路被山石横挡、且隘口狭窄不足以一人通过,需要众多人力提前凿路清石,也正因为这样被南昭国嫌鸡肋,弃之不用。
可如今,楚军倒是要用上了。
楚国将领挑选了几千名臂力上佳的楚军过来清路,埋头苦干、白日黑夜地,破损了多少兵器不论,砸伤了多少双手不论,总之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条小路收拾出来。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通过这条山壁小路他们就能够秘密绕到滬丘后山,再到达泊港那几排并列的仓廪府库,将一众还守着泊港不退的巫族就此围杀,一想到这幕激动人心的血腥、大仇得报的场景,他们凿山石凿得头晕眼花、手臂软得都抬不起来的疲倦一下就全部消失了。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雪霜尚未化尽的针树林山中,一道站在崖边的风姿绰约的纤丽身影,聘聘袅袅,风林沙沙吹起,水声叮咚,她的身形在高处、白云雾绕间,飘飘忽忽,隐隐约约,令人捉摸不定。
陈白起饶有趣味地盯着下面山窟之中挥汗如雨撅石的楚军,她已经过来看了几天了,看着他们熬了七、八日,终于将那一条乱石嶙峋、狭小窄陂的石洞隧道清理通畅,一番苦尽甘来,他们激动兴奋得无以明状,甚至都来不及派人回去禀报路况撅通的消息,就全部争先恐后一鼓脑全数冲进去了,想看看洞窟后面是怎样一番天地……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冲,便顺势掉进了巫族早就设好的陷阱之中,陈白起用她的巫力洞窟后的那一片针叶林子中布设下了一个迷阵,入之则不出。
他们在被迷阵彻底吞没时,脸上僵硬的笑容逐渐苍白……
另一头,楚营中军大帐之中,又是一顿急报——“大事不好了将军,这些天一直在凿石洞的楚兵昨夜没有一个人归来!”
相似的内容,同样的配方。
“一夜未归,难不成便没有人去查明问题?!”将军勃然大怒。
下面的小将领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我们……我们以为他们是求急心切,连夜凿洞,这才……”
军师忙出来打圆场:“现在追究这些已无济于事,还探清人究竟去了哪里,这几千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简直欺人太甚了……”
将军黑沉着脸,一掌劈裂了身前那张因浸海水过久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槐木案几。
“除了巫族,还能是谁干的!”
“这、这他们怎么知道……”军师也是一脸惊怒。
他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他独自前去摸索周边海岸地形的时候,好像在“无意中”发现那个洞穴前,是被一只十分特别漂亮的白色蝴蝶吸引,然后一路跟随,最后神使鬼差才发现这条秘道的。
嘶——他脑子闪过一个画面,顿时暗吸了一口冷气,神色慌乱。
“军师,你怎么了?可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将军狐疑犀利的视线一下落在他的身上。
军师背后冷汗涔涔,双腿心虚发软,但面上却是与他们一样的同仇敌忾,他悲愤道:“方才气极岔气了,险些一口气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