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想来……那个与阿姆一道将天命盗出来的族人,便是当初天命族的少族长吧。”
除了他,她还真想不到其它人会这样无私又有这般的能力去帮陈母了。
姬韫亦是如此猜测。
“你说这天命乃天命族圣物,那么如果天命族丢失了这件圣物,可会对巫族有何影响?”
“我只知道天命不仅是对天命族,甚至是巫族而言都至关重要,是以天命丢失这导致了巫族混乱了一段时日,但具体有何影响却无从得知。”姬韫摇头。
陈白起又想起一个问题:“阿姆偷盗天命是为了救人,但救完人,天命去哪儿了?”
姬韫顿了一下,然后定定地看着她,润音如雨澼:“是啊,如此重要的东西,在陈母死后,它却并不在陈家堡,你猜它会在哪里?”
会在哪里?
陈白起懂他的意思了。
最大可能还在那个孩子身上。
而那个孩子,便是陈娇娘。
只是在她成为陈娇娘时,回忆一下过往,却并没有在陈家堡发现任何关于“天命”的线索。
“所以你们的目的便是寻找天命,然后再利用天命来算计巫族,对吗?只是,你不是周王朝的人吗,为何要插手南昭国与巫族的事?”
事到如今,有些问题根本逃避不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陈白起解嘲一笑:“是啊,当初白马子啻被囚于洛阳之时,我便该怀疑的。”
姬韫胸口郁结,为平复快要窒息的错觉,他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南昭与周王朝早就已经是辅车相依、唇寒齿亡的关系。”
“你呢,你与姬发是什么关系?”她郑重道。
姬韫紧了紧神色,黯然道:“……我欠他一条命。”
陈白起闻言怔在那里,许久没有再出声。
别的还好说,可命啊……她要拿什么替他去还才能将人心甘情愿地带走?
这事,她还得好好想一想,现如今她身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姐夫,谢郢衣被关在哪里?”
姬韫缄默。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你以为瞒着我就是为我好?”陈白起摇头:“他若死了,便是我一生过不去的坎,因为他因我而死,因为他……因你们而死,一条命的重量有时候或许很轻漠,有时候却是一座高山拦路难以逾越,端看此人在你心中地位而论。”
姬韫一震。
他难受地看向她:“你明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唯一不能忍受的便是你的怨恨……”
陈白起却斩钉截铁对他道:“我永远都不会怨恨你的。”
他盯着她那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眸,陌生的是那一双眼睛,熟悉的却是里面的那一抹灵魂,那双眼睛里面坦然清澈,一如以往她看向他的每一次目光,他看得出她对他依旧在意与信任,并没有因为如今彼此的身份而产生隔阂与防备。
她始终还是她,那个他认识的陈白起。
心霎时酸软成一片,有一股暖流划过他的心房。
最后,他妥协了:“好,我告诉你。”
风拂过他清润温柔的眼眸,那其中蕴含的情意化作万千的光化开了那郁黯的阴影,却最是一年好时光,绝胜烟柳。
他知道,但凡她坚持的事,他根本就拒绝不了她。
对她,他早就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