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司徒青鹰一口回绝了风允文的要求。“我跟岚若说过她不用再服侍你,怎么还能让你每天都到我家吃饭?学学雷豹吧,别这么没志气。”
“这是我和雷豹两个人的要求,我只是倒楣猜拳猜输了才成为发言代表。”风允文喊,随即又低声下气,“其实你又何必这么绝情?不过是吃顿饭嘛,岚若都说了她很欢迎我们──”
“她是客气才这么说的,她不知道世界上就有你们这种迟钝的人,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司徒青鹰摇头。“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她一知道你们要过去吃饭就会费很多心思做些拿手菜招待你们,这样太累了,我不喜欢。”
“我的天!”风允文以睥睨的眼神看他。“你真是被她给彻底收服了,疼她疼得跟什么似的,连多年来同甘共苦的老朋友都不理了。唉!真是不胜感慨,友情比不过爱情,枉费我和雷豹在你最失意的时候把你从酒精池中给拉了回来。”
“我说过别提这档子事。”司徒青鹰拍桌子。“万一她不小心听见又哭了,我发誓让你卷铺盖走路。到时候别怪我不念朋友之情。”
风允文笑了。
“她是心疼你才哭的,你心里不也很乐?”
“我不喜欢她哭。”司徒青鹰傲然道,好像他的喜好应该被所有人奉为圣旨。
“可是她偏偏又很爱哭。”风允文摇头。“女人还真是水做的,跟你呕气就哭,几天不见你也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一天哭一次。现在怀孕了更惨,鸡毛蒜皮大的事情都能叫她掉眼泪,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
想起她,司徒青鹰就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她知道一哭我就拿她没办法。所以一有事情就拿哭要我妥协,她哭,我投降,这么恶性循环之下,她也就理所当然,一天哭个几回当作是运动了。”
风允文微笑地看着好友,发现他其实很适合笑。
“看来你宠她宠得很习惯了。”
“她值得。”司徒青鹰回答。
“那么为什么还不结婚?你爱她、疼她,应该不愿意见她成为未婚妈妈吧?”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你不想她做你的老婆,一辈子陪着你吗?”
“我当然想,是她不肯。”司徒青鹰闷闷道。
“岚若不肯?”风允文很诧异,随即摇头。“这个我不信,她对你的感情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瞎子是看不见的。”
“所以才拿来加强语气啊!”风允文一挥手。“少扯开话题,告诉我为什么岚若不肯嫁给你。”
“我们的家务事为什么要跟你说?”
“没结婚哪来的家?哪来的家务事?不想我多管闲事就拉着人家去结婚啊!”
司徒青鹰瞪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她不肯,是──是我们有些小地方谈不拢。”
“是喜帖的样式还是要选哪家婚纱摄影拍结婚照?”风允文一拍额头。“我求求你好不好?大哥,这种小事你就让让她嘛!反正你在哪家拍结婚照都一样会造成轰动。”
“当然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司徒青鹰用眼神杀他。
“那么你们究竟是哪个地方意见不和了?说出来让我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嘛!”
“你当然是判我死刑了,我还不知道吗?你和雷豹全都站在岚若那边。”
“不会,不会!这次保证秉公处理。”风允文唱了两句“包青天”,坐在那儿扮起包公的模样。
“我信你的才怪了。”司徒青鹰嘀咕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打算把事情原委告诉风允文。
“老实说,我也为这件事烦恼了好久,打从她答应我的求婚却提出这个条件,到现在也半年了,我几乎天天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事无关我爱不爱她,完全是原则问题,你也是男人,应该了解我的心态,她这么要求我实在太无理了,你说是不是?”
风允文打了个哈欠。
“喂,堂下这位老兄,你还没说出重点呢,本官如何表示意见?”
“啊——我没说吗?”司徒青鹰蹙眉。
“反正我是没听到。”
“我说出来你一定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那就快说,好让我赶紧站过去。”风允文瞪了他一眼,纳闷一个好好的男人怎么会碰触了爱情就变成这副德性。
“好,我说,”司徒青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要我答应把第一个孩子取名为“伟平”或者是“苇萍”,否则就不肯嫁给我。拿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来替自己的孩子命名,你说这样的条件我能答应吗?”
眯起眼睛想了许久,风允文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局然是:“这个名字不错,男女皆宜,嫂子还真有命名的天份”
司徒青鹰当下便站起来拍桌子。
“你这家伙是不是想进医院急诊室?我在跟你说真的,你却拿我的事来开玩笑!”
“说说而已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有你这种幽默感。我想不会太长寿。”
“这句不错,值得栽培。”风允文哈哈笑了几声,便在司徒青鹰致命的目光下转为严肃。“『伟平』?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吗?”
“没错,但他同样也是岚若的初恋情人。”
“那又如何?”风允文问,按着说:“岚若已经是你的人了,她对你用情之深,这我也说过的,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啦,要求你用其他男人的名字来为自己的孩子命名是奇怪了点,但是你爱她不是吗?只要她一掉眼泪你什么都能答应她,为什么单单这点就不行?”
“她没有哭。”
“啊?!”
“对于这个要求她从来都没有以眼泪相逼。”司徒青鹰长叹。“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耿耿于怀。她不哭,表示她对这个要求非常重视,她这种态度让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风允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穿了你就是在吃醋嘛!说了一大堆理由,我说的这个才是真的。”
“不是这样。”司徒青鹰低声否认。
“不是才怪!你对岚若强烈的占有欲根本就是人尽皆知。”风允文难得这么认真分析一件事情。“其实你根本不在乎她给你的儿子或女儿取什么名字,你只是害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及你死去的弟弟林伟平,我说的对不对?”
司徒青鹰张嘴欲否认,最后却作罢了。他疲备地咬了口气焰对风允文坦承道:“也许真如你所说的,我是忌妒伟平,我也知道这很可笑,但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没有必要嘛,他已经过世好些年了。”风允文提醒他。
“正因为如此我才害怕。”司徒青鹰苦笑。“我自信对她的爱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当对手不是个“人”时,我的信心就全都消失了。他已经死了,在岚若心目中存在的永远是他完美、毫无瑕疵的一面。而我是个凡人,脾气暴躁,个性也称不上好,尽管我对她再好,往后数十年的日子里也难免会犯错,会和她发生摩擦,而那个时候,如果她拿我跟伟平相比──”
“等等!再说了,你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嘛!岚若不会这样的,她不会故意拿你和一个死人比较。”
“那为什么还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她明明知道我有多忌妒她和伟平之间的感情。”司徒青鹰痛苦地说。
风允文摇摇头。
“你看起来真像个善妒的先生,你把岚若当成水性杨花、随时都会红杏出墙的女人吗?”他说完,立刻拿起一个坐垫挡住司徒青鹰扔过来的档案夹。
“你敢再这么说她试试看!我发誓打得你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司徒青鹰狠狠瞪着他。
风允文丝毫不以为意地放下椅垫。
“这么说来你对她的人格很有信心,那又为什么在潜意识里怀疑她呢?”
“我没有。”
“怎么没有?你怀疑她人跟你在一起,心里却想着死去的前任男友。”
司徒青鹰沉默不语。
“不要钻牛角尖了,老鹰。”风允文站起来。“忌妒”也足一种爱的方式,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过的,送给你,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悄要做,先走了。”他拍拍司徒青鹰的肩,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