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应道,把手里这颗带着他手温的柿子递给我。
我接过。咬了一口,清甜但涩味还挺重,还得放些时日才行。
季夏看向我,有点在怨我的多管闲事。
“以后不用打钱回家了,我找了个工厂看大门的活,家伟就不用你操心了,钱你紧着自己花。”
“你能看什么门啊?腿又好了?不用吃药了?”
“这段时间好差不多了,你甭担心。”
他们聊了几句话,我没有插话的打算,只在一旁静静地听。
那男人离开时,不顾季夏的反对,把小半蛇皮袋的柿子留了下来。
他离开的背影,像一把古旧而萧瑟的钝刀,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腿还不太利索。
我和季夏对着那个蛇皮袋发呆,它静静地躺在篮球架下,像是一份难言的耻辱,遭人摒弃。
我知道季夏一定不会要的,它的归宿可能是不远处的垃圾回站,这让我又有些不忍心了,我不知道那个腿脚不利索的男人为了送这个蛇皮袋,一路上的心情是怎样?是欢喜的?期待的?紧张的?不知道他遭到多少冷眼,过多少不经意的伤害?每一颗柿子在我的脑海里都变成了一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脏。
“柿子你不要的话我拿走了。”
“随便。”声音小,鼻音重,有气无力,像蔫巴的喇叭花。
我抬头,看见她眼中有滂沱热泪。
“他真是你爸?”
“后爸,亲爸死了。”
“哦。”
7
我提着这个蛇皮袋,与季夏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前一后走着,她头低垂着,马尾辫高高翘起,如她的灵魂一般骄傲不肯妥协。
今天于我来说,是那样的特殊,这一刻我觉得我好像一只脚踏进了季夏紧闭起来的门扉中。
我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旁人不知晓的秘密,这种特殊的区别令我有些难言的激动。
“你对他的态度怎么那么差,他也挺不容易的。”我寻着话题和她聊天。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的家务事,你操什么心?”她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刺。
我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吵架”,深吸一口气,用温和友善的语气继续说:“我就关心你一下,别老怼我行不行?”
“我觉得有愧于他,我心里烦,不想理他。”
“你怎么有愧于他了,就是愧疚的话,那也应该补偿他,别摆臭脸啊,这样不就让他对你失望心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