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不过说了句平常无奇的话,谁想到白芷阳这次却是反应过度,一下子跳了起来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殿下继续围猎便是,不用因我扰了兴致。”她慌慌忙忙地拒绝,撑着那颗树就是不肯走,脸上还泛着可疑的红晕。
萧容奇怪地看着她,她却把头扭到了一边,仍是道:“殿下当真不用管我。”她的表情很是郁闷,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萧容上上下下打量她,满脸狐疑。抱着树不肯走难道是伤了脚?也不对啊,这样他正好扶着她不是挺好的机会嘛。萧容的目光落在她脚上,一点点地缓缓上移,最后终于停在了大腿以上腰身以下的位置……
好吧,刚才她掉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屁股着地的。萧容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侧对着她转了个身,“那,那我让她们送你回,回去。”他竟然还说给她看看!
他如此尴尬的反应明显是猜到了,白芷阳心中郁结更甚,这会儿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嗯,嗯。”
“那你自己当心点啊。”
“好。”
萧容怕自己在这儿,白芷阳不好意思走,干脆拉着马继续往前。他留下了四个侍卫,身边只带了平日里一直跟着他的顾程和顾良二人,路过那倒地不起的棕马时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前蹄。他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远远看着白芷阳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放心了些。只顷刻间,脸色却是一沉,目光几不可察地瞥向了左斜方。
萧容眯了眯眼,突然对着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将本殿的猎物捡回去,等会儿再跟来。”
他说着,朝二人使了个眼色,顾程和顾良对视一样,只低声应诺。两人骑马转身离开,萧容背着弓箭继续牵马慢悠悠地往前走,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可视线却始终谨慎地注意着四周动静。
他方才拉缰绳的时候明明就不曾用力,照理来说那马不该如此发疯。他不解之下去检查果然发现前蹄上竟有一寸细小伤口。白芷阳这家世背景不太会惹上什么杀身之祸,怎么想这一次只怕都是冲着自己而来,就是不知来人为何先伤了她。
林中幽静异常。他脚步沉沉地踏过落叶,四处都是树叶碎裂地突兀清脆响声,在这寂静中越显空旷,哒哒哒,好似一步一步都踏在人心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容突然停下脚步,所有声音随着这一顿立刻消散,空气里连一丝风也没有,只余下左斜方那树叶轻动发出,沙沙作响。
“既然想见本殿,怎的还藏头藏尾的?”他微沉的话音刚落,那头立刻也跟着悄无声息。萧容冷笑了一声,一拉弓,飞箭如虹,顷刻间钻进了树林间,只闻声不见影。“出来!”他厉声喝道,与此同时,第二箭已经架在弦上,蓄势待发。
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一般,时间都悄然放慢。落叶缓缓飘下,旋了好几圈才终于沾了地。萧容眯了眯眼,手又紧了紧弓弦。他心中已有几分不耐烦,五指松了两指,眼看着那箭头又要飞出。对方终于是憋不住了,树叶交错间,一年轻女人匆匆忙忙钻了出来。
她白着一张脸,身上头上全是叶子,却偏偏还顾着矜持,不差分毫地作揖行礼。“齐然见过九殿下。”
萧容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手一松,离弦之箭急速而去。齐然根本不妨他仍是发难,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慌忙之下左脚伴着右脚一踉跄直接狼狈地跌在了地上,而那支箭堪堪就落在左脚边半寸远的地方。
“本殿想听的可是一句——殿下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 白芷阳:天天在容儿面前丢脸,谁来给我个耍帅的机会啊!
☆、前有豺狼后有虎
都说男子向来心软,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对于苦情鸳鸯的戏码他们似乎天生就有用不光的同情心。
章友盈会变成如今的境地终究是她一手造成,齐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无人可求之下只好以身犯险。而且,她不止一次地在想这位九殿下会不会因她的痴情而添上一份好感?如此一来,先不论她也许能请他牵线搭桥,说不定还能让他借机在太女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届时,她哪里还需要去巴结一个根本就不受宠的皇女?!
而且,就她现在的处境,空有名次官职不定。她不得不绝望地承认,如果不能打动萧容,不能说
动太女殿下,她的仕途这一次是真的全完了。
齐然刻意引他一人前来,本来是想着方便说话。可等萧容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完全找错了人,如果她刚才退慢了一步,躲偏了一寸,现在是不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齐然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撑了两下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萧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她那一身侍卫服,收回弓。他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心不在焉地道:“冒充侍卫,擅闯行宫,行刺皇子,哪一样都是死罪。本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有勇无谋的人。”怪不得刚才受伤的是白芷阳的坐骑,就凭这书生的臂力,不打偏就怪了。
萧容冷冷地说着死罪二字,齐然不可抑制抖了抖,心中绝望更甚。他说得没错,这三种罪名无论是哪一样让圣上知道了她这条小命都不够人家砍的。齐然紧了紧手,脑子飞快转着,再望向萧容时那目光里带了些决绝的狠意。她上京岁三年,家中盘缠早已花尽,母女膝下就她一个女儿,无论如何这条命总得留下。
她抖着手向着萧容挪了一步。萧容注意到她的动静,眼中嘲讽更甚。他嘴角一弯,只冷冷吐出四
个字:“不自量力。”话音方落,明明方才已然离去的顾程和顾良两个侍卫就在此时竟是突然出现在齐然身后,各扣住她一只手臂。
变故一瞬即发,齐然再如何挣扎也被束得无法动弹。萧容毕竟是个男子,如果落单她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逃走,可现在是以三敌一不说,对方三个还都是习武之人,她根本毫无胜算啊。齐然瞪大眼,望向萧容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些惊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草民无心擅闯,而是有不情之请!”他脸上的表情讽刺至极,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散去,这一刻她终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在对方眼中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萧容薄唇一勾,抬了抬眉。“不情之请?为了章友盈,还是为了你自己?”
“我——”
齐然正要开口,萧容却冷不防打断,继续警告道:“你可想好了,本殿只给你一次机会。”这么突如其来一句让齐然心中又忍不住打起鼓来,她来的目的自然是两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