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那座好了。”她说完还不忘拉个垫背的,抬手就斜斜靠在陆千遥肩上,一副瓜分王府的气势,“姓陆的,你要哪间?”陆千遥拍开她的手,“要个鬼啊。”明显是完全懒得理她,“阿倾,这种人蹬鼻子上脸,你别睬她。”
”哎你!”苏算梁撩起一边袖子,分分钟要干一架的节奏,”姓陆的,你知不知道好歹啊!”
陆千遥嗤笑了一声,”至少比你知道好歹。”
苏算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个没完。萧茹倾忍着笑把视线转到一侧。她们这两人从小到大口水仗就不曾停过,众人虽是见怪不怪还是忍不住被逗得大笑起来。萧容落在最后看着她们打闹亦是有些忍俊不禁。
白芷阳就走在他前面没两步,无意识地侧头一瞥,眼中一瞬只剩下他那双向来冷漠的淡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满含笑意的眸子里点染着点点光晕,阳光下隐约间让她一下就只想到顾盼生辉四个字。
白芷阳看得太过入神,愣愣站在原地。萧容却自始至终目光都不在她身上,还自顾自往前走,一没留神差点撞上她。白芷阳伸手下意识地想扶他一把,萧容却自己抓着栏杆早已站稳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他是问她为何不走了,白芷阳却下意识地收回手赶忙背在身后,轻咳了一声。这个时候不管如何回一句才是礼数,她却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闷头闷脑地继续往前走,刻意忽略自己面对他时的心神不稳。
萧容莫名其妙,撇撇嘴依旧慢悠悠地落在最后。
其实她有很多话题啊,比如问问他是不是当真那么介意当年那摔坏的纸灯?比如,那天庙会是不是他也会一起去?可不知为何,这些再平常不过的话在他面前总有些难以启齿。
即便齐然这两年在这些富家学子中已然小有才名,可那三年一届的春闱终究是她心底的刺,上一次的失意最后变成各种情绪埋在心底。而且,这两年来,她虽有了名气,可却从来没有不曾遇上能懂她的伯乐。
对于齐然而言,出生的自卑和才学的自负这两者间的挣扎从未停止过。很多个瞬间总是那自卑更甚一筹,惶惶不安地去怀疑是否自己连那最依仗的才学也不过一张纸,一撕就破。
自欺欺人也好,她一直把她的骄傲护得很牢。可今天却被白芷阳无意的一句话彻底伤得透彻。她宁愿自己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们换文章是因为她出身寒门,至少这样她还有那么些怀才不遇的资本,可偏偏耳畔却清晰地回响着谓”怨气夹杂,不堪一读”八个字。
文章得失,寸心可知。白芷阳的话她根本……反驳不了。也不曾想到,离京前最后一刻竟让她不得不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齐然背着包裹浑浑噩噩地走向城门口。左脚再迈一步就可以跨离这座繁华古都,却踟躇着终究留恋地回过身。两年间的失意,偶尔的轻狂,还有谁也不曾说过的爱恋一一浮现眼前。
她不想就这么离开,什么都还没留下。她喜欢的人,决定要走的仕途,都还没有衣锦还乡她怎么可以就可以这么,走了?!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也许是上天听到她的挣扎,突然传来那一刻最为悦耳的声音:”久仰齐姑娘大名,我家殿下有请。”
耳畔回荡着这句幻想过无数次的话,齐然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注意到那侍卫眼中暗含的轻蔑场,她才蓦地像被从头到脚浇了桶冰水似地。齐然紧紧抓着包裹,很想极为潇洒地拒绝,可心里却有个声音让她牢牢把握,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而且,储君刚定,那所谓的殿下如果是她想的那位,那她日后会是怎样的风光?!
上一次,章友盈和白芷阳没有相处成,章白两家这两位正君每次碰上都要叨念着这事。只是白芷阳最近是真的忙,早出晚归的姚氏抓不到她人。章友盈这边有借口不去也是百般推脱。一晃就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对小两口那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章正君渐渐觉得自家儿子好像对这门亲事不太满意,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有机会就要说上几日。这一日傍晚,章友盈陪着他一起用膳,果然又被他爹念了许久。好不容易脱了身,疲惫地回了屋,却发现他的身边的贴身小厮紫杏在卧房外间焦躁地踱着步,一见他赶忙迎了过来。“公子!”他唤了一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两眼。
章友盈挥退了下人,他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奴,奴今日回来的时候碰巧遇上了齐姑娘,她让奴把……”他一边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一边解释着,章友盈听到齐姑娘三个字脸色瞬间一白,紫杏见状不敢再多言。
章友盈盯着那信封,手指微微颤着,想抬起手可到最后却还是没去接。从他定亲到现在都快一个多月了。她一个月没有音讯,他还以为她向来豁达根本就不在乎呢,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拿去烧了。”
“公子……”
“以后别再带回来了。”
“……是。”
几个女人无所事事地在王府里闲聊了一个下午,吃过晚膳才终于舍得回去。苏算梁和莫无沙临走前还提了一次庙会的事,一副非把大家全聚齐不可的模样。萧容好久不曾出宫,虽然一直知道她们几个感情好,今天亲眼所见后仍旧不免有些惊讶,京城这种地方,她皇姐这样的地位,却在她们相处间几乎看不到利益二字,着实是难得。
晚膳结束了,人也散了。萧容一人留下等着萧茹倾送他回宫去。六月的天色暗得晚,天际隐隐仍有些微亮光。萧容独自一人站在水上长廊上,撑着头看风景,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唯有侧脸模模糊糊瞧得清。
“九弟,马车我让人备好了。”萧茹倾走近他,便见他果然还是那百无聊赖的表情。“九弟。”她唤了两声,萧容才吐了口气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散发。他从怀里将萧茹尽的礼物转交给她,“大皇姐今日有事,让我替她送礼。”
萧茹倾顿了顿伸手接过,那木盒虽小掂在手里却意外很沉。她沉默了半响,低声道了一个字:“好。”虽然封王的圣旨是她母皇下的,可她不可否认在得知的那一瞬心中确实庆幸,才一时欣喜去求赐婚的,可现在却深深自责自己把责任全部推给她皇姐。
许是气氛使然,许是夜色浓郁,萧容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天欲言又止地话终于脱口而出:“皇姐,我不明白,他在你心中究竟有多重要的位置,让他入宫又如何?”一个男人而已,竟然为了他连皇位也可以不要,他简直完全无法理解。
萧茹倾怎会不知道他未尽之言,却仍是坚持道:“他不合适。”
萧容一笑,“只是你觉得他不合适罢了。”他托着下巴,略带讽刺地轻声道。他本也只有那么些不吐不快的意思而,埋在心里的想法终究不曾出口,转而劝道:“大皇姐她该是不知母皇下旨的缘由,别因此生了嫌隙。”
“我明白。”萧茹倾点点头,听着他话里有话,总觉得他或许是她们中最像她母皇,不,皇祖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