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道:“邢家还那样子?”
“可不是,邢阁老是个老古董,两个女儿涉及谋逆大案,他自己是没脸再在文渊待了,上折陈请陛下恩准致仕,陛下当然没准。”
现在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邢阁老要是再走了,她祖父还不得累死。
苏轻窈道:“以邢阁老那性子,指不定上吊的心都有了。自己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结果两个女儿拖后腿,倒是做下这等大不敬之事,让他情何以堪。”
谢菱菡冷笑:“要怪,就怪他没好好教养女儿。”
两人说了会儿话,谢菱菡才问:“邢家那两个,如何了?”
这事牵扯邢家脸面,邢阁老虽然几次三番请辞,但楚少渊都压下批,因此他还是文渊阁大学士,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但邢家有俩个女儿下了狱,这事大家还是知道的,不过没人当面说罢了。
因为两人都是进的慎刑司,外人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谢菱菡也不清楚后续,只能来问苏轻窈。
苏轻窈便挥退众人,对她道:“邢八小姐不如邢子怡胆子大,进去慎刑司没几天就生了恶疾,昨日王大伴过来禀报,说是已经去了。”
谢菱菡一愣:“已经过世了?这也太快了。”
苏轻窈淡淡道:“她们都不把谋逆当一回事,就应当早早想到事发之后的下场,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大狱又是什么地方?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是没什么见识的闺阁少女。”
苏轻窈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说这些话很淡然,谢菱菡毕竟不如她有过两辈子经历,听说邢八小姐走了,不由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苏轻窈道:“逝者已逝,旁人再问也无从可知,现在慎刑司里还剩下邢子怡,你看她就挺着不肯死。”
邢子怡比邢八小姐涉事更深,一旦案子提审完,她就会被处死,不会留她到年后。
想到她曾经害过自己,谢菱菡就觉得解气:“她倒是撑住了。”
苏轻窈道:“她就剩一口气,都要憋住,瑜王世子不死,她不会甘心的。”
邢子怡被瑜王世子坑得这么惨,现在便是心如死灰,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死的。哪天瑜王世子先斩首示众,她才会松下那一口气,不再苦苦煎熬。
瑜王世子一日不死,她就要撑过一日,轻易不肯认输。
两个人说了会儿闲话,就又开始忙起来,待晚上楚少渊回来,就看苏轻窈还在那对折子。
楚少渊换过衣裳,过来坐到她身边:“贵妃娘娘,事情是忙不完的,该歇歇了。”
苏轻窈抬头看过来,见他今日神情轻松,还带着些许笑意,不由问:“可是有什么好事?”
楚少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瑜王妃自尽了。”
苏轻窈十分诧异,道:“凭瑜王妃的性子,我本以为到了最后一刻她都不会认错,怎么竟是自尽了?”
楚少渊往后一倒,懒散躺在贵妃榻上,道:“你想不到,朕也想不到,在大狱这么多天,每天就只她一个人上蹿下跳,如果不是铁链子拦着,牢房都能叫她拆了。”
苏轻窈道:“是啊,上次我去的时候,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她那嗓子,可有劲儿了。”
楚少渊道:“狱差也是如此以为,对她的监管便没那么严苛,觉得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但谁都没想到,她竟不知瑜王已经自刎了。”
苏轻窈张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瑜王妃会自尽,竟是因为瑜王?
“我以为……她同瑜王没什么深厚感情,不过做为瑜王妃能作威作福,这才对瑜王要求那么多,看管得那么严。”
虽然瑜王不是很听她的就是了,瑜王这种人,一看就表里不一,在外面装得儒雅和气又惧内,回家指不定如何。
苏轻窈对楚少渊道:“所以是狱差说漏了嘴?”
楚少渊虽然很烦瑜王一家,但说起这事,也是有些唏嘘的。
“狱差闲聊时说了几句,叫瑜王妃听见了,当天晚上她偷了关押她的老嬷嬷的腰带,自己在栅栏上自尽了。”
“她倒是一心为瑜王。”楚少渊道。
瑜王妃一死,就不会再牵扯瑜王妃娘家,她娘家早些年就回了老家,倒确实对此事一无所知。
楚少渊长舒口气:“就只剩楚少泽了。”
苏轻窈见他几乎就要睡着,取了被子给他盖上:“陛下休息一会儿吧。”
三日后,瑜王谋反案结案。
涉案最深的瑜王世子、瑜王属官以及瑜王府军都督问斩,其余朝臣亲眷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这一场本来波及甚广的谋反案,便就如此平静地过去。
慎刑司中,邢子怡也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转眼,就到了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