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侍从欲开口,却见主人一个摆手,拉过缰绳一个利落翻身上马。临行前,他意味深长地望了茶铺一眼,便转身离开。
“红儿姑娘,我看今日收草药的货郎怕是不来了,您这布袋放我这就是了,若是哪时碰着货郎,替您把钱收着,随时来拿就可以。”眼看暮日将落,茶铺主人将两方长凳扣于桌上,准备打烊。那姑娘却扔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将手中小巧玲珑的酒勺伸进酒罐里,缓缓拎起,略一倾斜,细细的酒柱如拧紧的一股绳,准确无误地注入地上摆着的小葫芦口里。
“小儿服了您配的草药已能下地,这几日便能来继续看着铺子,苦了姑娘帮手,这会儿……”老人停下了手中动作,遥望东头城门隐隐的轮廓,似乎颇有感触,“只叹城里头酒行当家杜小姐这一病,那家里狼虎母兄闹着分家,酒行些老伙计给杜家人做了几十年工又是相当佩服这杜小姐,自然不肯随着过去,这几日来,趁着闹哄,白酒每坛涨了约莫十文,这破旧茶铺,怕是要开不下去了……”
“满了,今天的份。”红儿姑娘站起身来,将小葫芦以细绳层层拴了挂在腰畔,拍了拍,那一双魅人的眉眼间,满是欢欣。
“杜小姐也挺不容易,早先杜老爷一过身,又没有子继,家里头几个妇人闹的慌,那当头杜小姐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却硬是自肩挑起大梁,将酒行打理的一溜儿顺。那会,杜老爷本家给过继个少爷来,结果人是来了,却担当不起,整天花天酒地,这会倒是,好大的一块熟肉,要喂了狗。”老人蹲下身子,捏着手中的布巾,不由失神。他见小红只是歪着脑袋望着他,略一松气,“唉,老了,胡乱抖话,怎么着那会在杜家做工,杜老爷对下人甚是和气,这一大家子倒是不忍看着就这么败了下去。”
“大爷!”小红忽地将声一提。
“啥?”老人转过头来。
“我回了,明晨来,若是闲,去看她。”小红一扭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欢快地跑跳离开,留下老人愣在原地,半晌还未回过神来。
暮阳朦胧,风淡雾浓,林间小道,若隐若空。随着残阳隐没山头,原先所见明快亮目的色彩几乎被层层高大挺拔的参天巨木交叠成形的浓郁树冠所遮掩,便是一副活色生鲜水墨淡彩,遭了一盆墨染。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偶有几声鸟鸣,时而响彻,时而低语。林下地上,遍生苔藓,甚至连高大树木的身间,也如渲染般沾上蒙蒙的一层绿意。通往阴森密林的小道上,忽地窜过一条细长的身影。尖耳短腿,棕红毛皮,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却如火焰般鲜红,随着奔跑的起伏不住抖动着,雨后的林间湿润,那野草踩上去便发出清晰柔和的滋滋声,软软的,似乎要渗入归家者的心底。通过阴暗的林间,眼前豁然开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