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周天星敬了一个不算太标准、但无比硬朗的军礼,亢声道:“报告长,只要给我一纸外交部的手令,派我去谈,我就敢立下军令状,一定把那些法国佬拿下。”
这一回,连潘长青都被镇住了。
次日凌晨时分,周天星再次搭专机回到东海。和上回离京不同的是,他随身携带地公文包里多了一份盖着外交部大红印章的委任状,他已经被临时任命为外交部特使,前往东海直接和法国领事交涉。
不得不说,特勤处的权力实在大得吓人,潘长青打完一个简短地电话后不到三小时,周天星就拿到了这张由外交部长亲笔签名的委任状。同时,还有两个货真价实的外交部官员和他随行。
飞机在东海一落地,他就带着两个外交部官员直接去法国领事馆,面见刚刚起床的领事先生。
对于这三位不之客的到来,巴克利领事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从昨天下午起。接二连三的消息就令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先是他的秘书前来报告,说是领馆外不知因何出现了大批荷枪实弹地中**人。大门口也一口气加了好几个岗,当时他就感到这件事十分蹊跷,正当他打算派人出去交涉时,另一个秘书又告诉他,中方有关部门打来了电话,说是因为得到情报,领事馆可能会遭到恐怖袭击。因此才加强了保卫工作。于是恍然大悟,稍觉放
不料,其后传来地一条条消息又把他之前地判断彻底粉碎了。他的下属们纷纷前来报告,每一个出门地工作人员都受到大批不明身份的人物跟踪。最过分的是,并不是那种悄悄尾随式的跟踪,而是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跟随。不论车辆还是个人,后面全都吊着尾巴。于是,这位领事大人终于意识到,中方所作地种种布置。绝不可能是为了防范所谓地恐怖袭击。这种行为,已经是**裸的威胁了。唯一的问题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威胁他。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于是,一大清早,就有人带着答案来找他了。
“先生们,请坐,喝茶还是喝咖啡。”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巴克利领事笑得极有风度,举止也非常优雅,态度更是热情洋溢。如同欢迎久违的老友。
周天星没有笑。也没有落座。他身着一套簇新挺刮的军礼服,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央。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西服男子,人人表情严肃,目不斜视。
周天星丝毫没有和他寒喧的意思,自然不会接他的话茬,**道:“本人并不是外交官,我身后地这两位先生才是。领事先生,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们主动交出藏在地下室里地那七位先生。大概您连他们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吧,那么我不介意向您介绍一下。内森-布拉斯特,罗马教廷宗教审判厅副裁判长,绰号屠夫,下嘴唇附近长着一颗红色小痣……”
他一口气报出七个人的姓名、职位以及身材相貌,最后略含讥嘲地道:“当然,尊敬的巴克利领事,您也可以选择把他们永远留在您的领事馆中。这就意味着,四天后,贵国外交部长的专机可能不会如期经停东海,因为这座城市的天气非常糟糕,很多时候不适合飞机起降。”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中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巴克利依然保持着优雅地风度,单从面部表情上看,全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有一个不引人注意地小细节,他的呼吸频率加快了少许。
“大校先生,坦率地说,我一点也听不懂您地话……啊……”
随着一声极短促的惨哼,巴克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撑着桌面,额上冷汗涔涔,整张脸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由白皙变成病态的蜡黄,表情痛苦之极。
周天星轻蔑地笑着,声音中含着冷峭的寒意:“巴克利先生,看来您的体质真的很糟糕,如同这座城市的天气,说变就变。大概有些事您还不太了解,我的七名下属,七位忠诚勇敢的中**人,就是这样死在那七个凶徒手下。如果您对我今天的来意还不清楚,那么,真的很遗憾,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来报答您。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从此以后,我的同事们一定会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近距离保护贵方的所有人员。”
他自顾自坐到沙上,摸出一根雪茄,动作优雅地点燃,深吸一口,忽然笑了,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口吻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方位,我相信,只要在中国领土上,我的同事们就一定有许多办法可以把那七个杂种的头送到我面前。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一个更便捷的途径呢。据我所知,虽然长久以来,法国政府一直和罗马教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似乎还远远没有达到影响中法传统友谊的高度。那么,是否可以换一个更加友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呢?”
巴克利大口喘着气,死死盯着周天星双瞳,冷冷道:“您犯了一个错误,先生,您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外交官,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周天星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淡风轻地道:“如果外交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么还要jūn_rén干什么。当然,我不了解外交,我很粗鲁,因为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七个袍泽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割下凶手的头颅。巴克利先生,听说您是一位中国通,您可以告诉我,袍泽是什么意思吗?当然,这个问题对您来说也许太深奥了,还是由我来向您解释一下吧,袍泽……就是兄弟,可以互相交换衣服穿的兄弟。”
巴克利凝目望了他好一会儿,用力摇头,喘息着道:“恰恰相反,我知道袍泽的意思,出自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大校先生,从我个人的立场上,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的方式不正确。因为您需要的人,并不在我这里,我可以向上帝起誓……”
周天星微笑着截断他,声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蔑视:“上帝?您似乎从来不信仰上帝吧?据我所知,您是一位虔诚的无神论者。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呢,难道就因为您是欧洲人,我就会相信您是一位天主教徒。”
他笑得很邪恶,轻描淡写地道:“与其对那位什么事都不管的上帝起誓,还不如对亲爱的玛莎-兰巴特小姐起誓呢。对了,那位小姐好象是住在马赛第七大道的吧,我的同事告诉我,那位小姐非常迷人。”
刹那间,巴克利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外交官的风度荡然无存,全身颤抖,不可置信地指着他,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这时,周天星才亮出了他真正的底牌,之前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只是铺垫而已。原因很简单,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巴克利领事的弱点就是玛莎-兰巴特,一个相交多年的地下情人。而以周天星在他面前展示出的身份和实力,只要从口中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并不需要真的去做什么,就足以起到震慑作用了。
“认真考虑一下吧,巴克利先生,如果您需要打几个电话,我们可以暂时退出。另外,我和我的同事可以在您的秘书室中喝一小时咖啡,但是,如果在一小时后,还得不到您的明确答复,那就实在太遗憾了,我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不待对方回答,他就施施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先生。”
巴克利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我现在就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国政府一向非常重视和贵国的传统友谊。来吧,我的中国朋友,让我们喝杯咖啡,开诚布公地谈谈。”
周天星缓缓转回头,终于从唇角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非常荣幸,领事先生,本人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
一小时后,随着一声悦耳的脆响,两只殷红如血的红酒杯碰在一起。
“中法友谊万岁!”
这是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同声出的衷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