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王满仓上身只穿着一条军背心,正趴在草地上,吭哧吭哧地做俯卧撑,瞥见周天星向他走来。马上跳了起来,笑呵呵道:“大兄弟,早啊。”
周天星笑问道:“满仓,你媳妇什么时候来啊?”
一提这事,王满仓地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得意洋洋地道:“快了,昨天俺娘还打了电话来,说要跟俺爹、俺媳妇、还有俺媳妇她爹一起来,下个月头上就动身,俺娘说。得先过来置办些东西,再回老家办事,办完事再来。”
周天星想了想,表情严肃地道:“结婚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这样吧,我放你一个月婚假,你马上动身回老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对了,根据劳动法。请婚假不用扣工资的,所以你放心休假好了,工钱一分不少。”
王满仓一听就乐了,咧嘴笑道:“那敢情好。俺马上就回去收拾东西,乘最早的火车回老家。”
打走欢天喜地的王满仓,周天星就去厨房亲自做早餐了,照例煮了一锅面条,煎了几个鸡蛋。饭做好时,姚春芳、林水瑶、张家生三人也都相继起床,到餐厅集合了。至于洪老太。前几天就搬回省委大院了。据姚春芳说是因为洪承恩派人来请了几次,才勉强回去的。
四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周天星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通报了一下王满仓休婚假的事,第二件是声称由于近期工作太累,想出去旅游几天,放松一下,并且提议一家人一起去北京玩,因为目前正是去香山看红叶的季节。
这样一说,姚春芳和林水瑶都动了心,她们俩都没去过北京,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外出游玩,自然没有不同意地道理。至于张家生,则是无可无不可,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在饭桌上定了下来。外出旅游,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钱和时间,这两个要素对周家人都不是问题,于是坐言起行,在周天星一意撺掇下,决定当天就动身。
中午时分,就在周天星一行人提着行李、站在家门口等预约的出租车时,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别克商务车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瘦子头上套着一副耳麦,凝神倾听良久,忽道:“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看样子他们要去北京旅游了。”
胖子一怔,随后哑然失笑道:“太巧了吧,我们才来了一会儿,他们就全家出去旅游了。”
瘦子苦笑道:“可不是,看来只能请示上级,撤销这次行动了。”
这两人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瑶光手下的军情人员,受命前来监视、监听周家的情况,只可惜,他们的行动刚刚开始不到半小时,就宣布流产了。
周天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乱瑶光的部署,让她无法抓到任何把柄。说穿了,就是用“先知先觉”欺负普通人。之所以去北京,也存了一个不可告人地目的。
当天下午,一行四人打车来到东海国际机场,周天星在候机楼里找到江航的售票柜台,买了四张飞北京的头等舱票。其实,作为江航的中层干部,只要他自己签个字,想开多少张免费机票都可以,不过他也懒得使用这种特权。
这次旅程,是周天星有生以来最惬意的。
一上飞机,就有一个眼尖的乘务员认出了周天星,从这刻起,他就成了这架飞机上最特殊的客人。
一般情况下,头等舱是坐不满地,没有客人也是很正常的,正如周天星乘坐的这次航班,头等舱里只有他们一行四人。
刚坐下没多久,乘务长就闻讯赶来,还把整个乘务组都带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请周天星训话,问明情由后,把周天星弄得啼笑皆非,原来,这位乘务长错把他当成是来突击检查工作的。
最让周天星无语地是,尽管他再三向这些乘务员解释,自己不是来检查工作的,只是带着家人出游,然而,他明显感到,这种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在正管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谁都难免加一份小心。同时,对姚春芳等随行人员,这些乘务员更是热情有加,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唯恐照顾不周。
起初,周天星还颇有些沾沾自喜,所谓富贵不还乡,等若锦衣夜行,能在家人面前大大露一回“官威”,无疑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只是,当他头脑稍稍冷静下来后,映现在他直觉中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禁暗暗苦笑:“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所谓的伟人,刚刚创业的时候英明睿智,什么逆耳忠言都听得进去,可一旦手握大权,往往就变得刚愎自用,甚至到后来连自己都把自己当成神来崇拜。嘿!就算我这个小小的国企干部,天天对着这么多谦恭卑微地笑脸,想不膨胀都难。”
进入平飞阶段后,本次航班地机长也从前面走了出来,声称代表全体机组成员欢迎领导亲临基层视察,并主动要求周天星去驾驶舱指导飞行工作。
周天星自然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外行指导内行,只有那种蠢猪式地领导才爱干,随口敷衍几句,就婉言拒绝了这个过分要求。
谁知这位机长一来就不肯走了,一个劲东拉西扯,问长问短,当得知周天星此行竟没有任何接待单位时,马上变得义愤填膺,并且拍着胸脯打保票,由他去和燕航北京办事处联系一应接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