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师。”孙若丹急忙转身,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老唐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孙若丹:“孙若丹同学,等一下。”
孙若丹回过头来,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他如今已是大火燎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孙若丹同学,你到了医院要谨慎些,不要冲动。”老唐对孙若丹嘱咐道,神情担忧。
不过孙若丹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急忙应道一声,出门而去了。
老唐看着孙若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想到他将要面临的困境,即使是已经对世情看淡的老唐也不禁为孙若丹担忧。在如狼似虎的恶霸和黑暗的官商勾结下,一个还未成长的少年如何应对?更何况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孤苦无依。
孙若丹出了校门,心急如火的他扬手就招了部的士,直冲医院而去。
一路上,孙若丹不停地张望,想了很多。然而,在他的心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一个模糊的父亲形象。如果父亲在就好了,想着想着,眼前浮现了那晚的黑衣陌生人。
一行清亮的泪水禁不住从孙若丹稚嫩的脸庞流下。任是再强大的人,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恐惧,都不免想到父母那宽厚的肩膀,躲进他们的怀抱去。
狐死兮必首丘,人穷则返本!
到了医院,孙若丹这才忘了向老师询问爷爷住院的房间,不由懊恼得狠狠拍了下自己。不过幸好这时的医院已经现代化了,在大厅处就有询问处。
“病人孙传贤?哦,找到了。在重症监护室,三楼的西边。”
孙若丹听了,连一声感谢的话也顾不得说了,拔腿就跑。大厅里负责接待的护士对这类的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谁家没有窘迫落难的时候?医院里头最不缺少的就是生老病死的事情,人间的喜怒哀乐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
孙若丹冲上了三楼,来到重症监护室前,看到监护室的大门还是紧闭,门前有两个熟人在等侯着。在等候的两人,一个是隔壁为人热心的沈姨,一个是以前见过的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约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
看见孙若丹的来到,已经四十好几的沈姨急忙道:“若丹,快这边来。”
“沈姨,这是怎么回事?我爷爷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与人争吵,并且急怒攻心倒下了?”孙若丹面上还有泪痕,不过他已经顾不得擦了。
沈姨听了,脸色恚怒,愤声说道:“这还不是拆迁造的祸!今天早上,你刚上学没多久,街道就来了一群人。他们身穿迷彩服,都是些青年壮汉,神情凶恶,说是什么拆迁公司的。这群人挨家挨户地敲门,说要我们快搬走,否则就强行拆除。街坊来到街上,纷纷责问他们有什么资格拆迁。
那些人中有一个看来是领头的,见我们群情汹涌,己方又拿不出合法的手续,便打横蛮来。他们人多势众,泼烂横行,街道办的人也两不相帮,于是后来街坊们都敢怒不敢言。
闹了一阵,为首接了个电话,接着就指挥那些人拆起房子来。”
孙若丹听了,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难道拆的就是我家?”
沈姨点点头,说道:“正是,后来他们嚣张地说要杀鸡儆猴,你家爷俩孤苦伶仃,房子又大,还连着院子,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他们拆屋的时侯,你爷爷出来阻止。这些凶徒不但不听,还野蛮地动手打人,连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也打!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你爷爷身手灵活,三两下就放倒了两人。那些歹徒一见,立刻蜂拥而上。后来有人大叫,出人命了,这才一哄而散。
等到我们上前,你爷爷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沈姨愤怒地道。
孙若丹牙齿咬得嘎嘎响,双手紧握,青筋突起。
“啊”的暴喝一声,孙若丹一拳打在医院的墙壁上,拳破血流。
“这些畜生!我饶不了他们!”孙若丹怒气冲天。
“咳咳。”旁边戴眼镜的男子咳了几声,出声道:“孙若丹同学,我是街道办事处的李伟。”
孙若丹这才有空瞥了一眼,沉声道:“什么事?”
拆迁令一下,街道办事处的人就不停地上门做思想工作。在平时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拆迁是一项关系千家万户的生活大事,怎么不见他们向上级反映一下民生的疾苦?
孙若丹的心里对这些基层人员鄙视极了,如果没有必要他实在不想与他们打交道。
“我们街道办事处一直在关注拆迁工作,对于今天这件意外事故,深表歉意。请相信我们,对这件意外事件我们会公正处理,给你一个交代的。”
“意外?你竟然说意外!”孙若丹愤怒地挥舞满是血迹的拳头,盯着李伟。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医生,怎么样?我爷爷怎样了?”孙若丹焦急地问。
穿着白大衣的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很抱歉,由于病人的年纪太大了,不能大动手术。我们只能为他处理外伤,稳定病情。你是病人的家属吧?要做好心理准备。”
孙若丹只觉得天空轰然崩塌,世界一片黑暗。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一定有的,一定有的————”他喃喃自语。
“真的很抱歉,病人的身体虽然还是很健康,但他的年龄太大,肌体能力衰弱。如果要强行做手术的话,以我们的技术连一成的救活把握都没有,没人会冒这种风险的。与其这样,你们还是守候在病人的身边,如果有机会醒过来的话,趁着他清醒的时候赶快交代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