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一路上,文都沉默着,孟裴也很体贴地保持沉默。
中途下马休息,侍卫过来牵走渠黄,喂它水喝。
起风了,文仰望夜空,隔着面纱月影朦胧,那一缕缕的淡薄云丝,从东而来,向西而去,随风而驰。
爹爹也是会老的啊,本来是多结实的人啊,在寨子里的时候,从未有过什么头疼脑热的,方才却说他染了风寒,连博坊都去不了,不得不在寺中休息养病。
小酒……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般独当一面。可眼前这样的小酒也是她喜欢的。
她并不想哭,她只是惆怅,才方离开,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们了啊。
他把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她亦反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暖。
他们赶回到东京城内,已经四更时分了。天色虽然未明,街道上已有早起的行人、卖早点的小贩、牛车、驮着货物的驴……
孟裴在城门附近准备了马车,让她换乘,虽然比骑马要慢些,但更隐秘些,也更便于休息。
她摘下帷帽,稍许向后靠着右侧车壁,只觉身心俱皆疲惫不堪。头一次骑马赶路,几乎一整夜都在马背上,此时一旦坐下,她全身都像是散了架般酸痛。马车虽然也颠,但至少可以放松靠着。且这辆车的坐垫与靠垫都特别厚软,坐下后简直就不想再起来了。
马车快到朱雀门时,车轮压到石块,猛地颠起,车身亦向左倾倒而去。
文正愣愣出神,完全没有防备,顿时随着车身的倾斜而朝前倾倒。她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刚想伸手去撑对面车壁,已经被孟裴抱住了。
他用左手稳稳撑着车壁,右臂环住了她,将她护在胸前。
她被他抱了个满怀,顿时连呼吸都乱了,心头像有小鹿乱撞,又像是无所凭依地孤悬在半空,让她心慌意乱。
马车并未倾覆,很快右侧车轮落回原处。前头的成然问道:“公子,你们没事吧?”
孟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事。”不知是不是她靠得太近的关系,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日要低沉一些。
方才那种情形,即使她反应慢了一瞬,仍然足以保护自己,他应该也知道吧……
她认为他接着就该把她放开了,可他却并未放开。
文想她应该推开他的,可她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后,便将额头轻轻搁在他肩上。此时此刻,她真的很需要有个人能让她靠一下,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的人,让她从他那儿得到一些慰藉。
孟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方才那一瞬她身子有些僵硬,似乎是想推开他,但接着她就放松下来。
他不想被她察觉自己有多紧张,刻意地压低声音,刻意地放缓放慢呼吸,但他却无法控制胸腔中不断加剧的心跳。
他扶着她坐回座位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也离他的左胸远一些。
文闭着眼睛倚在他的肩头,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她喜欢他身上的清爽气味,贴近之后,不仅是香料的香味,还有他独有的气息。他的呼吸轻轻扫在她的额角,带着微温的热意。
孟裴侧头看着她。方才的剧烈晃动,把本就调得很暗的灯火晃灭了,朦胧的晨光带着淡淡蓝色,从车帘的缝隙间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十分光洁,微朦的光线下,像是汝瓷一般细腻,带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轻抚。
她察觉到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脸庞时,心底竟然有些难以名状的萌动,回过神来时,才发觉他的呼吸已经不是轻拂在她的额角上了,而是渐渐下移,轻轻拂着她的鼻尖与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