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本正经地仰着头看:“果然是很高啊。”
孟裴忍俊不禁道:“虽说楼不高,里面厨师的手艺却颇为地道。”
文诧异道:“孟公子去吃过?”
“我这次出京时路过淮县,去过一次。”
“我们这就进去吃一顿?”
孟裴却道:“这会儿时候还早,我想文小娘子也没那么容易就走累了。你不想进县衙,有没有兴致去附近县学瞧瞧?就在县治东北。”
文略一思索,问道:“我父亲办的?”
孟裴点点头,她果然聪慧,几乎是立即便想到了:“十多年前淮县并无县学,虽有考上县学的生员,却只是考上了功名,并没有真正可供读书的县学,本地学子如需求学,要么在家中自行聘师教授,要么上族学,或是全力考上州学,贫寒之家的子弟因此难有机会求学。文相来此地上任后,用自己俸钱购书千余卷,筹措钱粮,延师聘教,修葺学舍,把这县学真正地办了起来,福泽全县学子。他又说服本地乡绅每年捐资捐粮,资助家境贫寒的学子,让他们能安心向学。”
文微挑眉尖问道:“这都是你替我寻找生父时查到的?”
孟裴轻笑摇头:“这些事迹在文相升任时就有所耳闻,只是那时我还不知他便是你生父。”
说话间已经走到县学外,这是座青瓦白墙的质朴宅院,院中传来琅琅读书之声。看着墙基已经有些年份了,粉墙却仍然雪白,显然每年都会重新粉刷。
她仰首望着门首挂的木匾,牌匾旧了,颜色有些暗淡,上面的字却依然苍劲有力。牌匾上书“怀志书院”四个遒劲大字,落款为“文成周于靖和九年”。
她立在书院门口,定定望着这道落款,遥想当年父亲如何心怀壮志,着手实事,四处奔走筹措,终于将这书院办了起来。
他一定也曾立于此地,仰首望着这道当时还是崭新的木匾。
她能想象得到,那时候的他心中该是如何欣慰自得,又是如何地意气风发啊!
相隔了十年时光,她立于同一处地方,同望着这块牌匾,望着这座看似平淡无奇但却影响深远,能改变许多人一生运命的书院。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着文成周这个名字,这才终于对自己这未曾谋面的生身父亲有了一点真实之感。
她回首,朝陪在一旁静静不发一言的孟裴深深拜了一礼,诚挚道:“孟公子,多谢你。”
孟裴受了她这一礼。
文行完礼,抬头莞尔道:“这下我们可以去用晚饭了吧?”
孟裴笑了:“这会儿走回去刚刚好。”
正逢饭点,高阳正店里好不热闹,他们几人刚一进店,立即有伙计过来热情招呼,引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阁。
孟裴是第二回来了,自然由他点菜,他又让茶酒博士推荐了几道酒楼的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