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凝眉,他多少已经猜到成然要说什么了。
文往孟裴成然所住的那屋过去,正巧遇见石保长媳妇端着盆水出来,便向她问了句:“孟公子可回来了?”
石保长媳妇笑道:“回来啦,孟公子和小娘子一样,也是满身泥水。这不,才刚洗完。文小娘子有事找他?”
“我要去谢他。”孟裴若在洗漱,她倒也不好去打扰他,听说他洗完了,她正好去向他致谢。
石保长媳妇点点头道:“哎!那我去做饭了。小娘子要是还缺什么,就叫阿莲来厨房找我啊!”
文笑着点点头。
她找过去,见房门紧闭,正要举手敲门,却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正是孟裴的声音,她忽然就改了主意,朝阿莲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
阿莲乖乖地点头。文便侧耳凝神去听屋里人说什么。
只听孟裴道:“……都已经过去,回去后不要向父王提及此事。”
成然闷声道:“属下不敢向王爷隐瞒。”
孟裴微带怒意地“哼”了一声:“你是我的人还是父王的人?”
成然依然闷声道:“属下是公子的人,比旁人更关心公子的安危。公子怎可以身犯险?若是有个万一……让属下如何向王爷王妃交待?属下等跟随公子多年,皆甘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公子就不能命属下等去救人吗?”
孟裴不耐道:“你们都离得太远了。当时千钧一发,只要迟上片刻就来不及了。我若是对你们发令,等你们再赶过来,房子都已经塌了,还谈什么赴汤蹈火?还救什么人?”
“来不及便来不及了,真要是那样就是天命,无论如何公子都不该以身犯险。”
“她并非寻常山匪,更是文相之女,这次送她回京,你可知意义非凡?但若是在我送她回京的路上她出了事……”
听到这些话,文心底本来还残余的少许感激之情完全消失无踪。
他不但利用她诱捕爹爹与六叔小酒他们,就连送她入京都抱有目的,今日救她也并非出于单纯的善意。
若她只是普通民女,或只是无名小匪,他还有可能亲自来救么?根本不可能!甚至他都未必会愿意牺牲自己手下的忠诚侍卫来救她。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文相之女。若是她死于废墟中,他岂不是白忙了吗?
而今天这救人之举,不管是她也好,她未曾谋面的父亲也好,都因此欠下他更多恩情。
呵,他不是说知恩要图报吗?
以文相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对朝政的影响力,让这样的人欠下自己一个大人情……
他还真是会盘算利害得失啊!
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走。此时此刻恐怕她非但对他说不出感激之语,就连平静面对他都难以做到。
阿莲不敢多言,闷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
回到屋里,文脱下鞋子,屈膝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尾,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