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大半在水下,露出水面的部分还有一尺来高。她一面向他俯身探臂,一面开玩笑道:“我本以为今日钓到了一条最大的鱼,却没想到潭子里还有更大的鱼。”
小酒微一愣,才知她说得是他,不由哂然。
他伸手上来握住她的手,两手交握,她正要发力拉他上岸,却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她反应不及,顿时身体失衡,向着潭中跌落。
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便坠入水中,沁凉的潭水包围着她,一睁开眼,水色青碧如玉,清透似冰,潭底处却幽黑深邃,望不见到底有多深。
她在水中翻了个身向上望去,在她脸庞四周有许多洁白宛如新雪的气泡,不住向上升腾。
小酒就在她上方,把头没入水下,居高临下望着她,散发在水中犹如黑色水草般漂荡着,他眼睛亮亮地冲她得意地笑了笑,转瞬抬头离水,翻了个身踩着水向岸边巨岩靠去,一边踩水一边还大声地笑。
这小鬼!这是针对上回老银杏下被她吓唬的报复吧?
张玄真是气得牙痒痒,双手一划,双脚一蹬,便也浮上水面,追着小酒游向岸边。
小酒先上了岸,转身向她伸手。
她却看也不看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游到岸边,双手在岩石边沿一搭一按,发力将身子提起,轻松上岸。
她拾起那断了的鱼竿,提起鱼篓,快步下山。
小酒急急忙忙了棋子棋盘,棋子塞进怀里,棋盘夹在腋下,拔起余下的几根鱼竿,再提起另一只浸在潭水中的鱼篓。
这会儿时候她已经走出不少路了,忽见远远的南面天际有一片鸟群飞起,不觉微微一怔。
小酒小跑着追上她,微微喘着气问道:“阿玄,真生气了?”
张玄虽然是十二岁的身子,芯子里却是二十出头的人了,那会真的和这十几岁的小鬼较真置气,只是她全身上下的衣裳都湿了,秋季的衣衫单薄,打湿后就贴着身,她急于回去换下湿衣,便假借生气不与小酒多说。
小酒却以为她真的气恼,见她一言不发,也就不再说话,一路紧紧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寨子门外。
门口看守的远远瞧见他们,叫了声少当家,一面好奇地打量着衣衫湿透的两个少年。
张玄脸有些微热,将左臂横在胸前,揽着右臂膀,向他们点了点头,匆匆进寨。
两人走到平日练功的场院,小酒终究忍不住,叫道:“阿玄,你还要气多久?!”
张玄回头白他一眼,将鱼篓塞给他:“谁说我生气了,我冷了要去换衣裳,这鱼你带去厨房吧。”
小酒两手提的夹的都是物事,眼见她把鱼篓塞过来,哪里还有多余的手拿,一时情急,竟低头一口咬住竹编的鱼篓。
张玄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无奈地摇摇头,自回屋去更衣。
见她笑出来,小酒也就释然,笑嘻嘻地放下鱼篓,先把鱼竿棋盘等物带回屋,再回来提鱼篓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