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家都定定地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都在为他刚才的说话和壮志而震惊中,隔了一会,老头悠悠地问身旁的孙子:“阿木,你说村长说的会是真的吗?我们家明年能建新楼房?”
小家伙很肯定地点头:“一定是真的,村长从不骗村里人!”
老头一震:是啊!他从来不骗村里人!
吴添又66续续进入几家外面看来受浸的人家,视察和安慰一番。其中有几家家里的青年长年跟随着他,他叮嘱几句暂时以家里为重,重心放在帮干农活和看顾家里老人、孩子,放下其它事情,又让他们找吴六领些补贴。
不知是被风雨吹断电线,还是什么原因,电早停了,整个村子笼罩在庞大的黑暗之中。黑暗里不时传来,狗吠鸭叫,裹狭着哗哗雨水声。
吴添趟着水来到村委会,三间屋子里灯光微弱,人影绰绰若若。
这里也是瓦房,而且位置相对低洼,吴添来到门前,水面竟然浸没到大腿处。
面对滔滔洪水,再前进一步竟然有举步艰难之感。三间房子显然都住有人,吴添从外面看,便瞧得他们都站坐到桌子上。这么深的水,哪里还住得人!按这雨势,只怕半夜水便会蔓延过顶!吴添心里斥骂着吴春民猪头!
其实他不知道,这怪不得吴春民,因为前几天积水并没这么深。吴春民将他们搬迁来这里,便焦头烂额处理其它水浸的人家和事情去了。这一放下,便将这三家抛之脑后。
里面的人见到电筒光亮,从窗口上部伸出头来:“谁啊?”
吴添心里有气,大吼一声:“我,吴添!”
对方被他一吼,吓了一跳,险些整个人从窗口掉出来:“哦,村长来了!快点,村长来了!”
片刻之后,里面竟然出现一块木板做成的简易木伐,悠悠地出来迎接吴添!
撑着木筏出来的正是吴三叔的儿子大彪,吴添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事,连交通工具也弄上了!他见大彪要把自己弄上去,忙道:“算了算了,老子这体重,这块小门板那受得了。你在前面划,给我探路就行。”
吴添一进放里面,才觉得严重。里面的积水竟然浸到一米半,他们一家五口和着从家里搬出来的物什全在靠墙的几个大柜的柜顶上躲着水,几乎一直立便触顶头上的横梁。昏暗的烛光在积水倒影着,几条鲜活卑微的生命,这让屋内浓浓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悲哀。
“你们是在等死啊!怎么不挪往另外地方?你这儿子怎么当?你就眼睁睁留着你爹你妻子儿女在这陪你等死!吴春民这个混蛋呢,把你们扔在这里就不顾了?他这个村长是干毛吃的!”吴添怒火一下暴,盯着大彪,似乎想将他一口吞下肚子。
大彪一愣,顿时一颗颗男人的泪水滚滚而下,他没有作任何解释。光线很黑暗,他竭力地压抑着哭泣声响,竭力地想表现平静,但是终于抑制不住,紧捂着嘴像个小孩子般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吴添这番话说出他内心最脆弱地方,作为一个男人,在家庭陷于灭绝困境之中,他几乎毫无办法。他内心痛苦呐,可是他能够怎么办,家里崩塌了,村里其它人房子也大多是瓦房挣不出空间住他一家人。在这里,至少还有片瓦遮挡那无情雨水!离开这里,他一家五口能够去哪儿?
吴添也不理他,来到一大柜前,大手一举,将年近六十的三堂叔抱下,转于背上:“走,全部到我家!”
将大彪一家和他们物什搬到外面水浅之地,副支书吴春民赶来了。
吴添瞪他一眼,吴春民也知道自己工作失误,连忙道:“村长,你怎么骂怎么打都行,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他冲入雨水,转身道:“贵养这家我去通知,他们就住我家,村长,你去通知最后一家三嫂子。”
他生怕被吴添逮住斥骂,完全不等吴添答允,已是扒水进入村委会的第二间屋子。
“狗日的,遛得倒快!”无奈,吴添只好对着他背影骂几句,涉入趟进第三间屋子。
吴春民的办事能力和风骨都不错,这次他处理是有些错漏,但是因为水情太严重,焦头烂额事情太多,还是情有可原。吴添骂归骂,心里明如镜,至少若换他全力处理村务的话,十成十会办得比他糟。
暴雨下了近周,村里大的事情没有生,生活秩序依然井然有序,这便说明他确实是在工作。
第三间屋子是村委会的侧屋,狭窄得多,也不像其它二屋那样有很多藏集资料的大木柜。这屋子是处于最低洼的一间,水面到达吴添的脖子,水的漂浮里令脚沾不到地,他几乎是游着进去。
他咬进电筒,照了一遍,一个人也没有,全是茫茫积水。
“是谁?”墙角远处隐隐传来蚊子细般,带着惊恐与期待忐忑的稚声。
吴添巡声一照,犹才现墙角闪闪缩缩坐在一大一小二人。二人所在的木柜都离水面只剩下不到五厘米。正因为如此,吴添这才现不了。两人一大一小拥逼地在互相抱拥着,旁侧是被子及一些生活用品。
吴添看向那陌怯怯的声音,只见黑暗之中她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珠正不安地看着他过来,很显然吴添这个来客,给她带来了警惕也带来救存的希望。
“巧儿别怕,我是村长。来救你们出去的。”吴添缓缓地游过去。
巧儿在黑暗里瞧不清来人是谁,本来害怕,一听见声音,这种害怕立时化成一种雀跃的兴奋,但是她又不敢太流露,对着身边的女人细声说:“妈妈,是村长,不是坏人。”
“村长,你来干甚么?”女人尽量压抑着忐忑,语气很平静。
吴添此时已到跟前:“怎么不点蜡烛?黑漆漆的,一不小心掉水里,谁救你?”电筒照光落在黑暗角落的蜷缩二人身上。
女人正是吴家村姿色出众的漂亮寡妇三嫂子,她二十四、五岁,嫁来吴家村五年多,丈夫吴仁数年出外打工便了无音讯。后来6续有传言出,他丈夫在南方某省打工时,和人生矛盾,在争斗中伤重死亡。此事不知真伪,但是吴仁一直没回过来,吴家村人亦或明或暗地将她当成寡妇。
她不知是默认命运,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再嫁。
和一般农村妇女不同,她的容貌绰艳,肤色白皙,全然没有农村妇人的粗糙与黝黑,反而有一种城镇少妇的娴淑。作为在附近一带有名的美妇,暗里窥觎她的汉子不在少数。只不过她很自律,生活作风方面风评不错,人也不像一般稍有姿色便冷傲的女人,很亲和。平时家里有农活,全是咬牙自己干。有的人看不过去,想去帮她忙,但都是让她温婉谢绝。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还要抚养女儿小巧儿,生活自然艰困。幸好小女儿也甚懂事,母女相依为命。
此时,她乌微微凌乱而略带雨迹的湿漉披于肩侧,忧愁的面容稍憔悴,然精致五官仿似夜幕下皎洁弯月般,流露出令人怦然心动的淡淡之美。她蜷缩于水面柜顶,女儿小巧被拥在怀内,上身是微湿的短袖的确凉,下身捏着裤管躲避着积水,露出莲藕般雪白的手臂和脚踝。
姿势有点狼狈,但是却浑然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少妇诱人感觉。
“蜡烛没了。”她女儿小巧大眼珠定定凝着吴添,小声嘀咕地说道。她因为在黑暗屋里害怕早已期待有人接走她们,眼神虽流露出想出求助光芒,但是却不敢离开母亲的怀里。
对于吴家村小孩子,吴添像天上雷公一样可怕,她自然认出吴添,所以这更加深她躲在母亲怀里的念头。虽则此时此刻,在洪水与黑暗的包围下,母亲怀抱也不是安全。
吴添瞧向三嫂子,见她满脸警色,想到自己黑夜一个大男人,而对方是个大美妇,有提防之意纯属正常。他将电筒光一转,巡着她搬出来物品照看,落到一空荡荡并且明显不用已的碗兜。
他愕道:“你们没有吃晚饭?”
话刚犹落,小巧小肚子咕咕地叫了二声。
三嫂子警惕神色变成尴尬,吱吱唔唔没有回答。
“我们没有粮了,今天早上隔壁大彪叔叔给我们送来红薯,吃光了,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妈妈不让我去叫……”小巧嘀咕着,有点害怕责怪她母亲多嘴,不时望向母亲。
她们四天前就搬来这里,本来抢出来的粮食就不多,再经过这么几天,哪还有剩!傍晚,小巧儿饿得受不住,便想叫隔壁的大彪。但是三嫂子却想到对方一家五口,粮食也不足,就想着挨饿一夜,等到明天再叫大彪用木排到杂货店帮买些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