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日两日三日,便再也没有从前那么难熬了。
伯九正跟着宫里老人学礼数。本以为女子规矩颇多,男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何况从前在王府,没吃过猪肉,毕竟也是……咳,见过猪跑的,却不想条条框框,倒也复杂。
还没想方才的比喻有多么不文雅,伯九专注听嬷嬷讲。
典礼在即,皇帝已经预备拟诏令昭告天下,故而伯九只能专心,不要在王公贵族面前失了皇帝的颜面。
几位教导的姑姑还算满意,却觉得伯九为人太温和,需要端出点蛮狠的架势,才有王爷样子,这一点,伯九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看见送信的太监回来,伯九便怀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去询问一二。
彼时他写信的时候,是很有些忐忑的。想了好些句子,要么是太过寡淡,要么是太过露骨,无奈肚子里墨水有限,便想到了这一句,还是从前在王府听年纪大些的世子之间闲话提起的。他这一写,几乎便是剖白了自己的心意,呈给罗悬看了。也不知这一番心意,罗悬受不受用。
小太监歪头回忆:“罗大人……似是笑了?”
“笑了?”
“嗯,愣了好一会儿,便笑了。”
“哦,你去吧。”
伯九站在原地,回味。
笑了?
笑了就好。
☆、第三十八章
皇帝许久未颁布什么诏令,亲封琛王的诏令一出,上下莫不震动。
诏令大体意思便是寻得皇室遗留血脉,欲封亲王,号“琛”,不日便要举行典礼祭天。除此之外,只字未提。群臣百姓知晓消息,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好奇这琛王的来历。由于伯九从被救到进宫住了许多日,风声极紧,半点没泄露出去,故而也只有少数几个大约猜到了一二。
涉王在府中摔了御贡的玉瓷瓶,大动肝火,对外称身体抱恙,不再去上朝。那日他从宫中回来便觉得不对劲,急急赶去水牢,果然,哪里还有半点人影,当即便飞鸽传信告知宫里太后。秦舒却是老神在在,半点没有着急的模样。涉王虽怒,却知道自己对不住她,也不敢动她,生怕招惹她母家势力。周秦氏知道了消息,本欲进皇帝寝宫打探一番,却被拦在外头,几日来也不曾见到那被掠走的人。
她的孝子羽翼渐丰了,要脱离她的掌控了,她却半点不能拿他如何。此番涉王频繁求见,她也猜到了几分。当初先帝与允王关系极好,死后也要允王替他守住江山护他孩儿,半点不把秦家放在眼里。她不止周伯演一个养子,为何独独挑中他?她不单单是怕允王一族功高盖主,迟早萌生贪念,亦是怕他挡了秦家的路。于是,在那个春日,她拿了御玺,重重往诏令上一扣。
允王死了,负着叛臣罪名。
她却从此再无好梦。
当涉王心知也瞒不住,告诉她宫里那位的真正身份,她却觉着解脱,没有全亡,没有,好歹还是留下了一个,于是那日竟没有犯过偏头痛。她的确是老了,已过花甲,早年宫里的勾心斗角过早地磨去这个女人的朝气与活力,她即便想争想抢,却也争不动,抢不动了。这一次,她只能躺在凤榻上,任由她的儿子,一步一步,替他蒙冤而死的王叔正名。涉王兀自不大甘心,她也只是笑着摆摆手,打发他走了。
已是五月里的暖阳,和风舒畅。
五更天的时候,伯九便被一众宫女请起来。他也不恼,知道今日是重大的日子,更何况周伯演也这个时候便起了。
因为今日要祭天,三日前他就被勒令斋戒,不得吃任何荤腥,日日焚香沐浴两遍,每次都要两个时辰,几乎除了饭桌和床榻,他便整日泡在水里洗洗洗。终于要熬出头了。
自然又被拉着洗了一遍。他不习惯宫女碰他,自己擦完了,穿好里衣,才让宫女帮他一层一层穿上衣裳。深蓝的衣袍,用银线勾勒云纹,在胸口绣出一条盘龙,衣衫下摆是层层叠叠的海浪,亦用银丝勾勒,细细密密,十分华丽,却又足够隐秘。颜色上不会冲撞了皇帝的正统,也足以显示身份的尊贵。
穿好衣裳,宫女便帮他梳发。伯九按年纪算,还要两月才能束冠,周伯演却已经等不得那两个月。伯九的头发被宫女小心地从头梳到尾,打结的地方便轻轻解开,直梳得一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