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恒身边,催马疾驰的秦翔,献上此记后,那张虽然布满风尘,但仍然有着些许书生气息的儒雅脸庞上,正流露着淡淡不安,而且他的目光,也下意识的闪避着陆恒的盯视,瞅向远方那天地相连之处。
或许,此刻的秦翔,在他的内心,正在做着天人交战呢,为自己献上了如此恶毒的主意,而承受着自我道德观念(也就是所谓的良心)的谴责。
如果是方老狐狸,一定会摆出一幅理所当然,全不在意的神情,这有什么啊?!这算什么啊?!良心,老夫的良心早就让狗吃了
陆恒觉得,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帮助秦翔在这方面迅速成熟起来,他拍了拍秦翔的肩膀,称赞道:“好!你的这个主意着实不错,秦翔,我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完成了。”
按在秦翔肩膀的手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秦翔身躯的抖动,只是不知道,这抖动是因为马背的颠簸,还是因为他心灵的波澜:“这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啊,现在面对的险恶形势,你和我都是一样清楚,在这时候探听出来的消息,很可能决定着我们所有人的生死,秦兄,我相信你!”
由‘秦翔’再‘秦兄’,多少说明了陆恒心中的殷切和期许。
说罢,陆恒便催动跨下骏马,超过秦翔,跑到队伍前列去了。
陆恒不知道,秦翔是如何完成自我思想斗争的,陆恒也不知道,秦翔是如何跟马贼的首领熊野匈奴三王子巴兰比进行意志交锋的,陆恒只知道,连续三天,秦翔熊野巴兰比三个人,都明显的变瘦了下来,就好象这长途跋涉,把他们身上的水份挤干了一般。
秦翔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一双眼眸,深邃如井,幽幽看不见底。
而熊野和巴兰比两人,则经常性的东张西望,一幅惶惶不安的样子,瞅谁都是怀疑的表情。
在第三天,秦翔来找陆恒,他告诉陆恒,熊野抗不住了,所以交待了一个重要情况。
当初,在穹庐山城的祭祀大殿中,陆恒先下手为强,为了把熊野收伏,陆恒点明了马贼们可能实施的阴谋诡计,而实际上,熊野还有一手险恶打算,没有被陆恒猜测出来。
那就是,如果攻击穹庐山城的过程一切顺利,而陆氏族兵又伤损不多,为了获得更多的财物,熊野打算在逃亡的路上,利用马贼们对地形的熟悉,而向陆氏族兵发动忽然袭击,把大部分财物抢夺过来。
当然,也会留下部分陆氏族兵的性命和少量财物的,并不是马贼们心慈手软,而是希望留存下来的部分陆氏族兵和财物,能够拖延从后追寻而来的匈奴铁骑,使马贼们能够从容逃逸。
为此,熊野在合作之初,便派出自己的手下,联络了另外两股马贼,共有一千五百多人,使终跟随在队伍的后面,现在,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马贼传话来了,血狼楼班率领的万名金帐狼骑,已经赶到了穹庐山城,也就是说,双方相距只有三日的路程。
以金帐狼骑的速度,虽然陆氏族兵现在也是全力急行军,但受到装载着财宝的马车拖累,速度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轻骑快进的金帐狼骑的,在三到四天之后,金帐狼骑定然能够从后面追赶上来。
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马贼,同时询问熊野,到底还下不下手啊,如果再不下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通过这两天,秦翔对熊野又打又搓,又是关心,又是暗讽的交谈,使熊野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的一切,其实都在陆恒的掌控之中,他的那些举动,也早就被陆恒发现了,而陆恒之所以一直不揭他的底,那是因为陆恒希望他自己能够坦白交代,而现在,已到了最后关头,如果他再不坦白的话,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熊野,已完全崩溃了,他向秦翔发誓,他就是背叛母亲,他也不敢背叛恒少爷啊!
在草原上,母亲是最尊贵的象征,而以母亲为名立下的誓言,是草原上最重的誓言。
“唉,妈了个巴子的,我已经把这些家伙,尽量的往坏里面去想了,但还是险些着了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还是不够卑鄙,不够无耻啊!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学习啊。”
明明是认识到自身不足的谦虚话语,但秦翔听的却浑身冒起冷汗,学什么?学卑鄙无耻么?
“既然还有一千五百多名马贼跟在后面,那么,便不能便宜他们了!”陆恒阴恻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