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顺的叹息,有如从山顶处掠过的微风:“真是一子投错,满盘皆输,这个从京都回来的恒少爷,还真不是一般人呢,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
听着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表扬自己的对手,陆奉川一脸的悻悻之色:“那些铁钩会的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先是泄露了行藏,又以八百多人的战力,却冲不破陆恒一百多人组成的战阵,真是废物点心,在交战的时候,又贪生怕死,枉我还对他们寄以厚望呢……”
“川儿,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就错了,这些铁钩会的帮众,都是铁钩会中一等一的好手,特别是那个刑堂的堂主雷猛,更是铁钩会中一干将,在无数次帮派冲突中,大出风头呢……”
“是陆恒训练出来的这些手下,太出色了,他所使用的训练方法,定然是太尉陆平练兵时的手段,再悍猛的街头混混,又岂能跟精心训练出来,杀人机器的jūn_duì相比……”
陆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其时这件事,我也错了,当我得知,陆恒从魁字门陆黄氏那里,购买了最精良的兵器甲胄时,我就知道,这位来自京都的恒少爷,参加竞选鹰扬堂堂主,打的挣钱主意,定然是跟使用武力有关系,那么,他下手的对象是谁呢?……”
“我派人秘密抓捕了几名,陆恒派出去担当探子的护卫,但从这些护卫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很零碎,并不能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当我得知,陆恒曾托长字门的执事明晖公出面,从刺史大人那里,要到了一份捕吏功曹的任命,又秘密的提审,曾在蜀东当过盗贼的犯人,这时候,我才能够确定,陆恒要对付的是蜀东盗贼首领张大巴子了……”
“那么,陆恒会在什么时候来对付张大巴子呢?在我反复推算之后,应该是在十月至十一月之间,因为根据陆展销售药材的商业计划,十月和十一月之间,是利益最大化的时候,而且因为采购药材的数量加大,张大巴子要派出大批手下去收集,这时候的蜀东总寨,也是防卫最空虚的时候……”
“如果陆恒行动成功,他所获得的利益,抛开金钱的层面,光是打开蜀东商业通道这一项的功劳,用来竞选鹰扬堂堂主,便是易如反掌……”
陆顺回过头来,考较的问道:“川儿,如果你是我,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你会怎么办?”
“我会通知蜀东的盗贼头子张大巴子,张大巴子定然会先下手为强,让陆恒血本无归!”陆奉川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这个想法虽然狠毒,但并没有考虑到家族的利益,不过,现在想来,你这个想法到有可能是最好、最简洁的方法。”
陆顺叹息道:“虽然族人都说,我是最有可能晋级升为长老的人,但我心里明白,我也有好几个竞争对手呢,其中就有魁字门的陆黄氏,别看陆黄氏岁数大,平时一幅爱钱如命的嘴脸,其时在暗地里,也一样想得到长老的尊荣,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有所建树,才能把其他的竞选者压下,让族人们,对我来当选长老心服口服,那么,如何才能有所树建呢,我觉得陆恒的计划,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正所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劝你隐忍,不要对付陆恒的原因,我曾派出了十多个心腹手下,担当探子,希望能把陆恒手中的实力完全调查清楚,但这些探子全部失踪,我估计着,很可能被陆恒秘密处死了,好在这些探子,并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那么,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我盘算着,陆恒去攻打张大巴子的蜀东总寨,有可能失败,也有可能成功,陆恒如果失败了,那么,张大巴子的防卫力量,定然也被陆恒的攻击,消耗的差不多,这时候,我领着家族武士再突袭狂攻,蜀东总寨定然会被我攻克,这打通蜀东商业通道的功劳,便落在了我的手中,凭借这份功劳,足以使我无争议的升任长老……”
“但我从陆恒行事的谨慎程度来看,他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那么,便让铁钩会出面,打陆恒的伏击,陆恒去打蜀东总寨,怎么也要有些折损伤残,再加上铁钩会以有意攻无备,胜利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时候,我再领着埋伏好的家族武士杀出,如果陆恒这时候还没有死,他一定会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呢……”
这是多少好的如意算盘啊,以陆顺的老谋深算,说到这里时,也不由微露矜持之色,但随即,陆顺脸上的矜持变为了懊恼:“但万万想不到,陆恒会提前采取行动,急促之下,铁钩会只招集到了八百多人,而陆恒训练出来的人,战力竟会是如此之强……”
“对付陆恒这种人,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便会被这小子斩尽杀绝。”
陆顺吐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吐出,他脸上的神色归为了平静:“川儿,事到如今,这个鹰扬堂堂主的竞争,陆恒已经胜出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跟陆恒保持良好的关系,现在,大家都还没有撕破脸,那么,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向陆恒示好么?”
虽然明知父亲的话是对的,但陆奉川的眼中,仍然闪动着不甘心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