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陆恒在常崧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流淌而过的杀气。
做为当年杀人王的常崧,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杀气,不过,随着岁月的累积,这些年来的静心养性,种花弄草,他身上的杀气渐渐内敛,就如寒冽无比的深井,端凝而深邃。
但在这时,陆恒感觉到的这股杀气,却有着无比锋锐的激烈和跳跃,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那一闪之间,已让陆恒感到整条脊柱寒风飕飕。
师父要杀人!要杀什么人?不会是想杀自己吧?为当年,被自己打碎的那罐酒报仇??
这个想法很无稽,因为常崧望向自已的目光,有着掩饰不住的慈爱,但刚才感觉到的那股杀意,在感觉中,却又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所以,当陆恒告别常崧,离开小屋时,心中充满了疑惑。
看着陆恒离开,常崧脸上泛起欢喜的笑容,不愧是自己的弟子啊,因为咳嗽,没能控制住的那一丝杀气,都能够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将来定然能够超越自己,有徒如此,人生可以无憾。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由于没有即时捂住嘴,桌上的烛火,被他咳嗽出来的血沫和气流,“呼”的一声吹灭。
小屋陷入无边黑暗之中,窗外的月色,明亮光洁。
常崧手一伸,从被子下面拿出了一把长刀,缓缓抽刀出鞘,清亮的刀光,还有指尖处的冰凉感觉,仿佛血液一般,从身心流淌而过,并溶为一体,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多少年了,多少年不曾摸刀,不曾拔刀出鞘,不曾凝目刀锋。
当年的一切,在此刻,就如流星掠过天际,余光悠远。
陆恒踏着月光,向晨露阁行去。
之所以把晨露阁,选择为最后告别的地方,是因为在陆恒的心中,还有着这样的龌龊想法,刚才和芷筠、萍儿那一场床上大战,还没有畅意呢,少爷我便要在晨露阁中,开个无遮大会吧。
陆恒的心,因为这样豪情万丈的想法,而火热如炽。
他想起晨露阁中,那些歌舞姬们的万千风情,云娘花式众多的奇技yín巧,还有赵萱……
不知为什么,陆恒每当想起赵萱,在记忆中的,并不是赵萱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欺梅赛雪的肌肤,和玲珑丰美的娇躯,而是在自己被抓时,从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呼喊。
让陆恒感到意外的是,晨露阁的情况,很诡异。
永远都属于喧哗热闹,莺声燕语和丝竹声交织的晨露阁,此刻,不但没有丝毫的声音,而且也没有半点灯光。
风从内湖吹拂而过,淡淡的水气中有着梅花的暗香。
这种静谧很是古怪啊!
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呢?
当陆恒带着这样的疑问,踏上晨露阁的白玉石阶,随着“铮”的一声清越琴吟,灯火也在这瞬间,随着琴声轰然点亮,原本寂静无声的晨露阁,倏然间,已如天上的宫阙般辉煌灿烂。
以那声清越的琴吟为主旋律,编钟、丝竹之声为辅,悠扬奏响,动听之极。
那些跟自己有过身子之欢的歌舞姬们,在一层大厅中,盛装而舞,纷飞似蝴蝶,翩翩如云霓,每个人脸上,在望向自己时,都流露出遮掩不住的爱恋情意,和明明知道,此时的相聚,短暂如露,明日将要面对,更长久分离的感伤。
从这歌舞中,一看便可知道,是花了极大心思编排演练的,否则,绝不可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严丝合拍。
要说没有丝毫的感动,那是假的,陆恒抚掌赞叹:“不错,真不错。”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衣服再穿少点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