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大军气势汹汹杀来,马蹄起落间泥水飞溅,马上的乌桓兵连泥带水,浑身都湿透了。
大队人马在犷平北门外百步处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人喊马嘶,黑压压的人马掀起嘈杂的声浪,气势非常骇人。
薄奚达朝城头上看了几眼,而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乌桓兵立刻分成两股,沿着东城墙快速向两翼飞驰。
见此阵势,陈前知道乌桓人肯定要从四面同时进攻。他立即下令按先前布置的兵马进行防守。各将官得令,立即率领手下军士迅速赶奔各自的防守区域。
先前他把大部分人马集中在北面,幸亏他提前做好了布置,否则一时之间肯定会乱了阵脚。
事实上,陈前的判断还有一点失误。乌桓兵是要从四面进攻,却没打算同时攻城。
两翼的兵马刚刚驰出一段距离,薄奚达身后便有大批乌桓兵挥舞兵器嚎叫着向前冲来。
很快他们便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内,陈前无奈地看了看天,雨还在下。若在平时,弓箭手已经招呼上了,没等他们到护城河边,就得躺下一半。
可是今天不行,陈前暗骂了几句,这帮玩意可真会挑时候。要是有雨伞也行,也可以对付发射连弩。只是百姓能穿上裤子都不错了,谁家能有伞?如果有遮雨的棚子就更好了,但时间太短,需要的材料一时凑不齐,只能干看着人家进攻。
乌桓兵没有遭到任何抵抗,顺利地抵达护城河边。这帮乌桓兵在护城河边没做任何停留,像一群鸭子似的扑通扑通跳进河里,扑腾了几下便游到对岸爬了上来。
这帮乌桓兵颇识水性,上岸之后,直奔高高竖起的吊桥,想从吊桥与城墙之间的夹缝钻进去,放下吊桥后再破开城门。
不料他们刚接近城下,城头上立刻有许多石头、滚木砸了下来。雨天地滑,一些乌桓兵躲闪不及,被砸倒在地上。没被砸到的乌桓兵继续嚎叫着冲向吊桥。
陈前指挥着军士不断地扔下重物,吊桥旁的尸体逐渐增多,惨叫声接连响起。红色的血水混在地面的积水中,不时被踩得向四处飞溅,场面异常惨烈。
虽然乌桓兵有所损伤,但他们非常狡猾,他们选择的渡河方位是吊桥的正前方,攻取吊桥的路线也是同一条。随着尸体的增多,加上石头和滚木堆积,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隆起的平台。
陈前安排在北面防守的有一千余人,而他们真正与乌桓人交战只有城门前这一块,人再多也派不上用场。看着吊桥旁越堆越高的平台,陈前意识到想守住吊桥是不可能了,若再这样进攻一会儿,乌桓兵都能直接砍断吊起的绳索。
别说绳索,就按这样的进攻方式,只要对方继续进攻,从理论上讲乌桓兵都能踩着尸体和石木堆上跳上城墙。
眼看着这样不行,陈前立刻派人到城墙下找东西把城门堵住。同时让人通知其他三处城门采取同样的方法。
攻方与守方之间展开激烈的争夺,乌桓兵悍不畏死一层层的尸体叠加堆了上去。终于在某一刻,吊桥的绳索被砍断,沉重的吊桥砸在地上,噗的一声将泥水溅出很远。
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陈前将防守的重点放到了城门上。吊桥一经放下,护城河对岸的乌桓兵蜂拥过桥,涌向城门洞,打砸城门。
城门洞是陈前的防守死角,石头也好,滚木也好,根本砸不到那里。接下来要做的只能是等对方攻破城门进行肉搏战。
恰在此时,他又陆续接到其他三个城门守军的禀报。说去往那三个方向的乌桓兵并未展开进攻,只是派一小部分人渡过护城河后便停了下来。
听到禀告,陈前知道今天遇见对手了,对方的狡诈超出了他的预料。乌桓兵欲攻而不攻,既不造成无谓的伤亡而又牵扯他的兵力。对方不攻,但他还不能不守。这种战法属于真攻与假攻之间,两者随时可以相互转化,只看他们的防守情况而定。
陈前迅速分析了敌我双方兵力的对比,一旦展开近战,他这边只有两千四百人有战斗力,这还算上了经过训练后的幽州降军。其余六百名弓弩手和新招募的军士,近战能力十分有限,完全指望不上。现在他已经看到一些新招募的军士大腿都在发抖了,若敌军破城,这帮人不跑都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