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个坏消息,刘虞再也坐不住了。摒退报信军士后,他在地上焦躁不安地踱着脚步。
少顷,他停下脚步对大门叫了一声,“来人。”
齐周和另一位从事程绪闻声快步走入大堂,双双施礼,“主公。”
刘虞盯着二人久久不语,齐周和程绪相互看了看,躬身垂头,尽量掩饰掉脸上的忧色。
“外边战况如何?”好半天,刘虞问道。
齐周忙道,“禀主公,叛军攻城虽猛,在城中将士有力防御之下,城池依然固若金汤。现在城中一些青壮百姓亦登城与将士并肩作战,昌平军民愿誓死平复叛军,保护主公安全。”
刘虞摆了摆手,“你只须告诉本公还剩多少人马?”
齐周迟疑着道,“主公,先前军士来报,兵马尚有八千之多,主公无须担忧。”
“八千多......”
刘虞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齐周说的好听,换一种说法就是只剩八千多,这还是以前的数字,到现在肯定不足这个数。这么一算,一夜之间折损了一万多人。
援兵无望,城中军士死伤惨重,看来不能再继续坚守下去了。想到这,刘虞又问,“叛军尚有多少人马?”
齐周赔着小心回道,“军士禀告,杀伤叛军至少有五千之数。叛军此次有备而来,箭矢充足,故城中军士伤亡略多些,如今对方人马不足一万五千。”
刘虞听出了齐周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轻,却也无法责怪,如他这样一介文人,只能用嘴来为主公分忧了。
但无论他怎么说,兵力对比在那放着,城无论如何是守不住了。或许在某一刻,某一面城墙被突破,接下来必定是全线溃败。
刚接到消息时他还心存侥幸,以为公孙瓒顶多是向他示示威,或者要些粮草之类的军资,没想到单经居然真的攻城。不用想,单经的背后肯定是公孙瓒,不然给单经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战端已开,如不分出个胜败生死,公孙瓒肯定不会轻易罢兵。
刘虞心思几转,问道,“子元与仲林(程绪的字)必定听说援军被叛军半路拦截之事,不知二位可有何良策。”
齐周和程绪齐施礼道,“方才知晓。”
“主公,援军虽被拦截,或许有走脱之人到别处再搬援兵也未可知。谅幽州之众未必都生悖逆之心,若别处军马听闻此事,必定赶来救护主公。”程绪接着道。
刘虞看了程绪一眼,把头转向齐周。
齐周再施礼道,“主公,非是属下危言耸听。城中军民心存誓死保护主公之心,此事绝无虚言。若时间一久,援军不至,城中军民死伤殆尽,若再想护卫主公亦成空话。如此情形还是叛军未破此城,未有援军的情形之下。若方才所说二者不幸居其一,则主公危矣。依属下之见,不若趁军民未尽之时,我等护卫主公杀出一条血路,退往右北平。纵是我等战死,亦要报答主公知遇之恩。”
说着话,齐周用大袖子擦了擦眼睛,左擦了一下,右擦了一下,有没有眼泪不知道。
刘虞上前几步,将齐周扶起,叹了一声,“唉,身为汉室宗亲,本公早将一身托付汉室。今贼子忤逆,本公又岂能眼看着众军民为本公死战。”
齐周忙跪倒在地,“主公,若主公脱离险境,实为汉室之幸,黎民之幸。不然贼子当道,苍生荼毒,百姓失所。主公此去,非是偷生之举,乃是为汉祚挑起千斤重担,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万望主公不要以一己之私,而置大局于不顾,望主公听从属下之言,速速准备离去。”
说着话,齐周倒真伏在地上哭了几声。
程绪听了齐周一番话,暗骂自己猪脑袋,这些话让人家一说,立刻黑白颠倒,主公逃跑转眼变成了为汉室承担重任。
当下他也跪在地上,“主公,子元所说极是,先前属下目光短浅,心思鲁钝,望主公以大局为重,听从属下之言吧!”
刘虞把二人一并扶起,道,“二位所说令本公茅塞顿开,如此就依了二位。今日我等为汉室杀出一条血路,等来日子元与仲林亦要不辞辛劳,为汉室江山多多操劳。”
说了半天,他等的就是这些话,想跑出去靠他自己肯定不行。如没有军士死命掩护,要安然离开昌平难于登天。想要军士拼命得人家自愿,若军士不心甘情愿,于乱军之中根本无法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