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犹如一锅快要煮沸的粥,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加了调料一般,喧闹非常。
邹丹遥望着远处的铁血场面,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焦急。那情形跟某个得了前列腺疾病的男人似的,站在马桶前,等啊等啊,不管是滴答滴答还是分不分岔,给个结果就觉得痛快了。
他不敢往前面去,因为他惜命,说白了就是怕死,因为对方的巨弩实在是太恐怖。当然,人人都怕死,但坐在他的位置上,根本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阵前督战。
从这一点上说,凌云和他比较象。前几次厮杀,凌云都没有亲自动手。尽管他有着马超的实力,但他知道马超再厉害,顶多被人叫一声超哥,永远也成不了内裤外穿的超人。
时间犹如水滴,一点一滴流逝,邹丹越加焦急起来。
目光所见之处,官军还在疯狂往里冲杀,却一直被横飞的箭矢阻挡在木墙外。踏板的两侧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几乎与木墙持平。一些军士正踏着堆积的尸体向木墙内发起攻击。但无一例外,都被射了下来,成为新的人体踏板被后面的军士踩在脚下。
看到这样的情形,邹丹的脑袋越来越大,他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山贼的箭矢已经用尽,却偏偏又箭如雨下。明明对方的人手好象都铺在了南面,可是其他三面的人还没有攻进去的迹象。
眼看着视线内能看到的官军逐渐稀少,攻势也迟缓下来。邹丹忙派四个人上去,到各个方向了解情况。
随后邹丹又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片刻后,派往南侧的军士回到邹丹身边,“启禀大人,南侧守军不断增多,且新增守军都使用能连发箭矢的兵器,我部伤亡很大。”
“知道了”邹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消息除了对方使用的兵器之外,他都亲眼看到了。
“难道对方一直留有后手。”他焦急地踱着脚步思忖着。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山贼还有多余的人手,肯定不会到这时才使用。无论是谁用兵,都一定在山坡上就布下这些人手,至少也会放在外营。断然不会等外营被破之后才起用这股力量。
况且,大批山贼被困在居庸城,他们从哪来的这么多人?
“谁能告诉本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邹丹想不出头绪,毫无理由地对着身边的军士大吼。
众军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搭言,唯唯诺诺地向后退了几步,低头不语。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守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邹丹其实也没指望谁能给他一个答案,只不过是积郁于心,发之于外,纯属发泄而已。
派上去四名军士,只有一名回来,其余三人音训皆无。唯一得到的消息还差点让他吐血,放谁身上,谁不着急?
正当邹丹刚想再派人,去查探战况时,只见东面有几名军士匆匆跑了过来。
“报,大人,李校尉让小的禀告,东面防守力量太强,我部死伤多半。”
“什么?东面防守力量太强,你等没弄错?”邹丹惊问。
“大人,开始山贼防守人数还不太多,营寨险些被攻破,后来山贼的援军越来越多。李校尉未得将令,不敢擅自退兵,到现在看看实在攻不进去,让小的来禀告大人,若继续强攻恐折损更大,请大人定夺。”
邹丹闻报,顿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本来他指望从东西两面突破,没想到战况却比南面更加不堪。
没等邹丹理清思绪拿出对策,从西边又跑来几名军士。
“报大人......”
邹丹不待军士说完急问,“是否西面守军开始人数较少,后来逐渐增多,防御力量太强,你部死伤惨重?”
“是,大人真乃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个屁,来人,鸣金收兵。”邹丹象吃了枪药似地粗鲁打断了军士的话,现在他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绝对不能再攻下去了。
清脆的锣声传到阵前,依然在进攻大营的官军终于松了一口气,掉转身形向后便跑。
内营中的守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弓箭连弩齐发,跑在后面的官军纷纷中箭变成了牙签肉。
邹丹没料到山贼居然敢反攻,而且攻势如此猛烈。局势一下从战略性撤退演变成全线溃败,官军已无心再战,纷纷逃命。
他本想收拢住官军再做打算,现在一看情形不对,要是再呆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念头闪过,邹丹带着身边的军士转身向营外溃逃。求生的本能使他们显示了卓越的逃跑本领,其速度比最疯狂进攻大营的时候还要快上一些。
很快,他们跑出外营,跑到了护营河边。简易木桥先前已被撤去当了踏板,幸好邹丹来时踏脚的那块木板还搭在河上。
他三步并做两步踩着木板过了河,后边的军士才争先恐后跟上。没跑出多远,后边接连传来“喀嚓”“扑通”的声响。邹丹扭头一看,原来军士争抢过急,木板被踩断,几名军士掉进了河中。
邹丹再也顾不得这些军士,匆忙掉头再跑,身后是大片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是军士跳到了河里逃命的声音。
一路狂奔,邹丹带着数十名军士出了民宅区,爬上山坡。再回头看,后边的军士七零八落,总共也看不到多少人,正被人家撵得如丧家之犬一般。
长叹一声,邹丹跑下山坡,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邹丹跑掉了,可是后面的战斗并未停止。说是战斗,其实就是一面倒的追击。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追杀溃败的官军。
经过猛烈的攻营,官军所剩已经不多,逃跑时又被射杀了一部分。外营的四面又都有护营河,能泅渡过河的官军更是少之又少。即使过了河,依然在弓弩手的射程之内,彻底逃出去的官军不足一百人。
另外有一部分官军更加悲催,想过河又没有桥,想跳河又不会水。人家守军是在牛a与牛c之间,他们却是在追兵与大河之间。同样在一个战场上打仗的两伙人,上天眷顾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些人心里清楚,逃是逃不出去了,干脆趁着身上还没被箭矢针灸之前扔掉兵器,跪在地上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