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三年,冀州,秋八月。
因“牝鸡司晨”异相突生,一时间,关于李唐天下“妖媚涉政,凶祸将近”的流言四起,朝野内外人心惶惶。
百姓中更有不甘平庸者,投身江湖,学艺谋私。就此,大批武林新秀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纷纷涌出。
买卖云集的冀州古城内,两个侠士打扮的年轻人,一高一矮并排而行。两极划分颇为严重的颜值,产生了有些滑稽的鲜明对比。
“哎,我说陆老大,你对这母鸡打鸣的怪事儿怎么看?”
百无聊赖的崔士元边走边找了个当下最火热的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还未等身旁清朗俊逸之人答复,又自顾自的接着说起来。
“据我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分析,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天下,就快要变天咯,咱们也该早做打算才好。”
崔士元的话痨病,那可是有名的一打开就收不住,此刻正如滔滔江水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陆迁倾泻而出。
“牝鸡司晨么?震八荒慑九州俏皮无双机智小剑魔怎么还关心起这等坊间传闻了?”
陆迁的耳根子终是耐不住了,索性就拿崔士元冗长的绰号打趣着反问回去。
崔士元一听,连忙向陆迁自认为酷到极致的一摆手:“打住!你可千万别再提起我那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绰号,当心让别个听了,吓尿裤子。”
“哈哈,那要照这么说,下次我喊你的时候,也得先为无辜的路人考虑考虑咯?”
陆迁爽朗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映着暖暖的阳光,显得格外好看。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是极好的。”
一脸得意的崔士元,将原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胸膛奋力挺了挺,尽量让自己显得英气十足。
“那既然崔大侠如此威武,能否弄些散碎银子来,把眼下的饭食先解决一下?”
陆迁见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早就想好了整治他的办法。故而象征性的揉了揉肚子,“饱含深意”的问向一旁还处于飘飘然的崔士元。
“这个......你身上不是还有二两银子吗?”
面对涉及到金钱的尴尬问题,崔士元先是一愣,而后暗自摸了摸腰上瘪到扭曲的钱袋子,眼珠一转又把这个问题换了种方式反丢给对方。
“嘿嘿,还记得刚才从地痞手中救出的那对fù_nǚ吗?我看他们着实可怜,一时热血上涌,就全数给了出去,至于现在嘛……”
陆迁说着,将自己腰中的钱袋子取下来托在手上,用另一只手伸进去,轻轻一提,从里到外翻了个面,展示在崔士元面前。怕他看不清,又特意拿到眼前晃了晃。
“唉,那现在该怎么办?回想当年我在天王寨坐第二把金交椅的时候,手下数百弟兄那是何等威风?什么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统统吃到反胃,要不是遇见你这有‘行侠仗义癖’的怪人,灭了山寨,哪能惨到这般地步?”
崔士元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到墙根下,咂巴着嘴,开始回忆起以往的神仙生活。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看在你紧紧抱住我大腿,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坚称要改过自新的份上,早就跟那帮山贼一道送去见阎王了。现在要是觉得后悔,我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你去下面与他们团聚,估计还来得及哦!”
陆迁边说边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斜背在身后的藏青白梅碎花套,一脸坏笑的蹲到崔士元身旁。
“呃……开个玩笑,玩笑而已,嘿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又是何苦呢?以你这一身稀奇武功,在江湖上混出个响当当的名号,简直易如反掌。之后再随便找个山寨一呆,吃香喝辣岂不美滋滋?怎么就如此执着于落魄的行侠仗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