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忙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忽略了。
因为深澜电子的对外办事处正式成立,加上公司的运营团队正式筹建完毕已经开展工作,而且实验室那一边的周文凯时不时打电话和方洛对一些技术上进行沟通,从周三到周五,方洛几乎每一个时刻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
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又不得不应付着北投那边如春雨般细无声地试探。
“喂,方洛,起来了。”
孙磊推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方洛。
方洛从迷糊中睁开眼,发现教室里已经是空荡荡,下午时分特有的柔和光线充满了偌大的教室,有一种别致的宁静感。
“什么事?”
孙磊用手指着书包:“放学了。”
“放学?”方洛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放学有十分钟了。
往常即便是放学半个小时,教室里都会有人留下来学习,但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人走得干干净净。
孙磊似乎看出了方洛的疑惑,说:“明天是周末,大家都走*了。”
周末?
方洛伸出手揉了揉两眼之间的鼻梁,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几天真的是忙得太过离谱,连今天是周五都不知道。
“方洛,你最近怎么了,每天都是精神不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你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老班估计是念你竞赛的时候给我们班级争了光,所以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样下去影响不好。”
中午在公司处理了不少事情,加上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午休,下午的时候方洛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下午竟然还有数学课,好在不是语文课,不然上次还没有消停的蔡老师难免又要上纲上线。
“没事,昨晚没有休息好而已。”
两人下了楼,在楼梯口发现甘清泉和刘诗韵两人分别骑着公主车撑着脚在花圃旁玩手机。
“方洛,怎么样,你跟甘清列说了没有?”
甘清泉看到方洛从楼上下来,收起手机,认真地问。
“什么?”方洛奇怪地问。
甘清泉看了一眼刘诗韵,刘诗韵性子急,出口说:“今晚是甘清列的生日,怎么,他没跟你通知吗?”
她这么一说,方洛想起来了,周二的时候在操场上两人就为了这事找过自己,不过这段时间太忙,他给忘记了。
“哦,没有。”
刘诗韵眉头一皱:“没有?为什么?”
甘清列的朋友太多,很多人都顾不上通知,加上方洛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交情算不上特别深,但是甘清列在两人面前特意提起过希望方洛来,刘诗韵以为甘清列已经通知了,谁知道方洛竟然不知道。
“我哥没通知你?”
方洛这是第一次听到甘清泉称呼甘清列为哥。
刘诗韵知道,一般甘清泉对甘清列十分不满的时候,就会改口称呼他为哥。
方洛摇摇头。
孙磊在一旁听大概知道什么回事,有些弱弱地插嘴说道:“甘清列今天下午来过我们班,不过那时候方洛在睡觉,他没好意思把方洛叫醒,就让我代为通知,不过我刚才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了。”
甘清泉和刘诗韵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孙磊同学,不要因为了孙悦如就重色轻友好不好,方洛可是这一次数学竞赛的风云人物,你难道就忍心让他错过这一次双龙会吗?”
孙磊嘿嘿笑了一下,问:“对了,你说什么双龙会?”
甘清泉看着方洛,一会儿解释道:“据说甘清列那个家伙约到了谢缙去参加生日晚会,你说如果方洛也去的话,那是不是双龙会?”
双龙会这一个很俗不可耐的名词也不知道是那个人传出来的,意为七中数学竞赛获得及格成绩的两个人的见面。
听到这句话,方洛有些惊奇地转头去看刘诗韵。
刘诗韵看到方洛的反应,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说:“是的,据说是谢缙亲自主动跟甘清列说去的,我到现在还在奇怪,为什么谢缙那么骄傲的一个女生竟然这个时候主动要求去参加甘清列的生日聚会,难道说是她喜欢甘清列了?不可能啊,过去一个学期甘清列可没少下功夫,都没见她有所反应,这一次倒是真的奇怪了。”
甘清泉也很疑惑,不过她倒没想太多,说:“就算多么骄傲,谢缙也还是一个食人烟的女生好不好,刘诗韵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八卦,多简单的事让你说的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方洛想起上一次数学竞赛后谢缙和甘清列走在一起的场景,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些莫名的难受。
“方洛,你发什么呆,回家准备一下,需要我去接你吗?”
方洛看着甘清泉,想了一下,说:“我自己过去,不用接我。”
无论如何,方洛都要去,过往十年的魂牵梦萦不能就此松开了思念的绳索,他不会让甘清列牵过谢缙的手,自己才可以。
孙磊要和孙悦如去看电影,因此对于没有被邀请参加生日聚会没有一点意见。
方洛在公车上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怎么样,方洛,今晚的事情?”
是傅秋白。
方洛将手机从右耳换到左耳,然后用右手推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回答道:“我去,怎么联系你?”
傅秋白:“我开车去接你,你家在哪里?”
对于傅秋白的家世,方洛清楚,虽然傅天明犯了错误,但是其家族的财力还是不容小嘘,上次从傅秋白母亲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特别是她脖颈的链子,价格让人咋舌。
“桃源路望园小区。”
傅秋白回答:“好,七点钟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方洛靠在椅子上,看着九月邕城如同洗过一般的天空,心里在反复想起在学校里刘诗韵关于谢缙的那一段话。
她为什么要主动去参加甘清列的生日聚会?
在方洛的印象里,谢缙永远是那种冰冷若谷的女孩子,远远地观望,近一步就好像跨越了雷池一般,她的性子如同高山之上永不融化的积雪,不可能主动地提出某一个要求,特别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
难道她喜欢甘清列?
青山路两旁高耸的梧桐树分割了落日的残光,一片片错综地落入方洛的眼睛,让他有些目不暇接。
一错而过的音像店里响起了梁咏琪的《花火》,干净到极致的曲调像是穿透了这九月闷热的街道,轻盈地传入方洛的耳朵里。
方洛想起了花山那一次秋游,他背着谢缙走过了曲长的山路,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她在他耳边不停地呢喃着那些琐碎却有有趣的小事。
他想起了西邻狮山公园绿树之下那轻轻的一吻,那个生日的傍晚,夕阳好像是画里最繁华的花朵,明媚不可方物。
他想起了谢缙家那晚像是刻到骨子里难以忘却的记忆,她坐在沙发上一眼泪花地让自己不要走,躺在床上轻轻拥住自己的体香,站在房门口含着眼泪俏盈盈地笑着看自己,捂着嘴巴,一脸的幸福样。
太多的画面像是不经过调动就如潮水般在方洛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而过,将那些似乎遗忘得太久了片段一次又一次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鲜明的画面,画里,谢缙那一张让人心神一颤的面容清晰可见。
这一些难道都是如烟花那般一闪而过假象而已吗?
方洛忽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真的害怕了。
梦想是假,现实是真,这一场重生只是一个发生在过去幻想里的虚假,仅此而已,没有成功,没有遗憾已经弥补,自己更没有曾牵过谁的手。
这只是自己的梦。
不是吗?
是吗?
忽然,一阵晃动。
方洛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和椅子来了一个激烈的碰撞,他的后背有些生疼,车厢里不少人抱怨开车的师傅怎么回事。
疼痛将方洛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到车厢里怀旧的格局,车窗外邕城那种十年前才有的低矮建筑,满大街的梧桐树。
这不是幻想
方洛下了车,站在公车站牌下,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望园小区走去。
这一世,决不能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