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乌黑的长发,如花的笑靥,快乐的眼睛,清谈的花香,还有那袭人的青春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水彩画。我看着那欢快的小女孩,不竟脱口而出:“人在画中游,人比花娇艳。”
“哼,平仄不齐,格律不通,也不押韵,这样的水平也在洛阳赋诗,洛阳街头担水的人做的诗,也比这好。”身后,猛然传来了那天籁般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蔡昭姬袅袅从林中走出,正伸出玉手从食盒中拿取食物,看着食物渐渐触到她那妩媚的樱桃小嘴,我恨不能变成食物,以身代之。
看到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小红嘴唇,昭姬脸色一红,薄骂道:“无礼”。说完,优雅的背过身去,悄悄的咽下了食物。
我正在尴尬,背后猛然一掌拍在我的肩上,一不留神,差点把我拍倒在地:“嗨,是我爸让你来的吗?就送这么点饭,太吝啬了吧,我们每个人都带有十几个家人,这点饭,怎么够吃?”一个女声娇脆的说。
我连忙转过身去,果然,是刚从湖上下来的张嫣儿。只见她一双黑晶晶,亮闪闪的眸子天真无邪上下打量着我,率性的说:“嗯,人模狗样,还算顺眼,你是何人?我父亲怎会让你来送饭?”
我立刻深施一礼,逗趣的答:“在下么,中山靖王之后,尚书卢植门下,涿县野人、青州别驾刘备是也。或许,这个身份今后或许还要增加一点……”说完,我肆无忌弹的上下打量着张嫣儿。
那绿衣丽人“啊”了一声,马上明白了我未尽之意,小脸绯红,霞烧两颊,眼眸滴水,娇羞的垂下头来,偷偷的用清澈如水的眼神扫视着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水莲花似的娇羞”,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古典美人。
我那未说完的话是——或许还要加上一点,你未来的夫婿。蔡昭姬也听出了我话中的含义,薄瞋道:“好油滑的嘴。”
“油嘴,什么意思?”张嫣儿疑惑的说:“卢植门下,我父亲到卢府了吗?嗨,说你呢,怎么只带了这点食物。”
我见到这活泼好动的女孩,捉狎心顿起:“哈哈,你父亲是在卢府,但这些食物却是从英雄楼拿来的,我已经吩咐了,你们可以派人到英雄楼再取一桌酒席,足够你吃的了。不过,你倒是猜猜看,我为什么拿这些酒食送给你们?”
绿衣丽人脸已经红到耳根,娇柔的低头摆弄着衣角,娴静不语。蔡昭姬用轻蔑嘲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矜持不悦,冷冷的哼了一声。张嫣儿再次伸手,猛地一拍我的肩膀:“我父亲是谁?你老师的朋友,让你送东西来,叫本小姐享用,你敢不听吗?”
我微笑着问:“那我是谁?”
张嫣儿脆笑着说:“你当我没记性,刚才你不是说了嘛,你叫刘备,卢植的门人呀。唔?刘备,这名字好熟,呀,你就是那个让禁军脱了裤子进城的人,嘻嘻,你这人胆子真大。嗯,若你真是那个刘备,或许,你真敢不来送饭呢。”
身后,传来一阵阵窃笑,我狼狈的说:“我今日方知,刘备的名声这么臭。可怜,我还自认为名声响亮呢”。
田丰正色的在一旁说:“主公之名,赫赫有威,怎会臭呢?游学幽州,主公活人无数,流民因主公而生者不下十万;为幽州兵曹时,胡人见主公军旗,群相逃散;自幽州赴青州救援,转战冀州,十战十胜;义收黄巾降俘,见仁者之心;擒张梁平颖川,显霸者之威;千里送师服罪,现忠贞之情。小女子无知,懂得什么大义所在,主公不可因此妄自菲薄,使我等部下伤心。”
张嫣儿惊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田丰,说不出话来。那绿衣丽人娴雅的站起身来,向田丰深施一礼,歉意的说:“先生请勿发怒,小妹天真烂漫,不知你家主公虎威所在,言语间冒犯了,我代她向你赔罪。”
张嫣儿吐了吐小红舌头,机灵的闪身躲到了绿衣丽人的身后。田丰兀自怒气未消,我马上打岔说:“符皓,只让这些家人们去英雄楼,我怕陈永不识,怠慢了他们,你也同去吧。嗯,多日以来,你操劳过多,辛苦了。今日大事已了,你就在英雄楼陪云长他们喝个痛快,等回头我到英雄楼找你们,如何?”
田丰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三个丽人,点头称是。
看着田丰渐渐远去的背影,蔡昭姬淡淡的说:“嗯,你这手下脾气倒是倔强。”
也许是卢植与她父亲蔡邕关系不错的原因,蔡昭姬虽然不愤我的无礼,但却用这种不见外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急急的回过头去,用热烈的眼神看着蔡昭姬,极尽殷勤向她解释说:“此人乃是巨鹿名士,有大才也。虽话语尖刻,不能容人。然,吾爱其才,不忍责之。况且,此人话虽苛刻,但言之有物,常言道忠言逆耳,故此,此人虽常说些逆耳之言,我却很尊敬他,也就对他听之任之。还望各位小姐别见怪。”
我说完这番话,蔡昭姬脸上的寒霜似乎稍微融化了一些,眼神也由嗔怒变成了赞许,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典雅韵味。端庄的站起身来,轻轻的做了个揖:“玄德公胸中别有沟壑,小女子简慢了。”
“那里”,我收起憨笑,正正经经的说:“刘备,莽汉也。得遇蔡小姐,三生有幸,偶然说些疯话,望小姐别介意。”
“听说玄德公是卢公门下最出色的两名弟子之一,卢公才学显于当世,不知玄德公学了几成?今日美景在此,玄德公可否赋诗一首,让小女子开开眼界。”蔡昭姬轻柔的询问。
我抬手擦着如雨飘下的汗珠,心慌意乱的答道:“备在卢公门下,最为顽劣,小姐所言最出色,恐怕是说我捣乱最在行吧。赋诗,今日得见三位绝世美女,我脑袋里都是浆糊,恐怕说不出好佳句来。”
开玩笑,在蔡昭姬面前做诗,比在鲁班门前耍大斧,关羽面前耍大刀还可笑。
我脑子里面不断翻涌着有关蔡昭姬的记忆,记得在曹操赎回蔡昭姬后,曾在一次闲谈中,曹操表示很羡慕蔡昭姬家中原来的藏书。蔡昭姬告诉他,她原来家中所藏的四千卷书,几经战乱,已全部遗失。对此,曹操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当听到蔡昭姬还能背出四百篇时,又大喜过望,于是蔡昭姬仅凭记忆就默写出四百篇文章,文无遗误,可见蔡昭姬才情之高。
不过,一直被认为是蔡昭姬名作的《胡笳十八拍》,却不见于《后汉书》,在《后汉书-董祀妻传》中没有提及。在略后的《文选》、《玉台新咏》等文集中也没有记载。经后世推测,极有可能是唐朝人的伪作。持这个观点的,包括宋代的大文豪苏东坡。
记得《胡笳十八拍》中的一些片段——“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这那里是汉代的四言体诗,即使当时的三曹,恐怕也不能写出这么工整的七言诗来,确实和唐时的边塞诗无异。
不过,虽然《胡笳十八拍》很可不是她作的,但她的才学无疑是当时女子中绝无仅有的,不然,在男尊女卑的汉代,不会单独为她在历史上立传,要知道当时有多少名人都没在历史上留下传记——包括勇贯三军的高顺、智慧超人的沮授田丰。
我记得我所学的历史教科书上,记载着蔡昭姬生于177年,这好像是出自于现代戏曲《曹操与蔡文姬》中的说法。在这出戏里,同时又说蔡昭姬16岁时嫁给卫仲道,卫仲道更是出色的大学子,夫妇两人恩爱非常,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卫仲道便因咯血而死。蔡昭姬不曾生下一儿半女,卫家的人又嫌她克死了丈夫,当时才高气傲的蔡昭姬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回到娘家。后父亲死于狱中,昭姬被匈奴掠去,那年她23岁,因美丽绝伦被左贤王纳为王妃,居南匈奴12年,并育有二子,后被曹操以万金赎回。
蔡邕之死是在192年4月,王允设连环计,吕布杀死董卓后。同年6月,李傕、郭汜围长安,杀王允,败吕布,匈奴在这期间掠去蔡昭姬。
等等,我想起了什么。如果她真是177年诞生,到192年才15岁,怎么会有在这之前16岁出嫁,不顾父亲的反对回家的经历呢?而后在192年(她15岁?)这年,23岁的她被掠去匈奴,可能吗?难道编这个戏曲的人,就如同他后来写诗赞颂亩产万斤田和大炼钢铁一样,因为没有数字概念而搞错了一点东西。
其实,除了蔡昭姬之外,蔡邕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蔡邕的另一个女儿(不知道她的名字)确实生于177年,她是魏国上党太守羊道的妻子。羊家是泰山郡的望族,大约在186年,蔡邕因直言取祸,逃到羊家躲了好些年,直到董卓进京起用他为侍中。
羊道这个人在三国历史上并没有任何知名度。然而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却是那段历史上风云显赫的人物。他的女儿羊徽瑜,嫁给了司马师。《晋书-后妃传》记载:“(景献皇后)母陈留蔡氏,汉中郎将蔡邕之女也”。羊道的儿子,更不陌生。就是魏晋时期杰出的军事家、征南大将军羊祜。《晋书-羊祜传》记载:“祜,蔡邕外孙,景献皇后同产弟”。
看来,我们现在记载的蔡文姬生平,需要重新认识。不过,演义虽有不实,却绝不能抹煞这天下第一才女的风采,我刚才诌的歪诗也是属于千锤百炼的名句,但遭到了她的痛骂,这种情形下,我那敢再出口献丑。
唔,以她被掠去的的时间计算,192年她23岁,现在的她应该15岁,虚岁16,正是出嫁的时间,我来的正是时候啊!一想到这,我不禁心驰神往起来。
我正胡思乱想,蔡昭姬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口问到:“听说你在颖川见到了孟德兄,他还好吗?”
我恭敬的举手作揖,开心的答:“孟德兄风采依旧过人。”
蔡昭姬轻轻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张嫣儿看到田丰走远,马上从绿衣丽人黄莺身边闪出,蹦到我身边,好奇的问:“听说你把禁军折腾得够呛,别人语焉不详,今日逮到你,你亲口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昭姬皱起了眉头,黄莺善解人意的开口劝说道:“嫣儿,此事语多不雅,别为难玄德公了。”
说到“玄德”这几个字时,黄莺的声音渐渐的细不可闻。
“没事,我听他亲口说说,今后也可向姐妹们炫耀一下,这可是他亲手作的事啊。”张嫣儿毫不在意的说。
“也好,我既然做了就不怕说,左右闲着无事,我跟你们聊聊,你们边听边吃点东西垫饥,等酒席来了,我们再正式开席。”我慨然应诺。
黄莺站起身来让出座位,温顺的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这话肯定很长,长话不适合站着讲说,将军还是坐这儿说吧。”
我深深地看了黄莺一眼,一朵红云马上从她的脸上飘起,黄莺迅速侧过身去,躲过了我灼灼的目光。慌乱的捡起柳条花篮,用纤纤玉手摆弄着。
蔡昭姬再次冷哼一声,我赶忙道谢后坐下,与张嫣儿聊起话来。
唉,在这个古代,泡妞真是件复杂的事。在我们那个时代,讨妹妹的欢心只需要不停地向她献点小殷勤,说点好听话,买点小礼物,就足够了。即使是难以攻下的堡垒,只要在约会时坚持面带亲切的微笑,每隔几分钟,看她一次。当然,如果刚好她也在看你,你就要直视她的眼睛数秒,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还有,对她谈她所感兴趣而你比较熟悉的话题,如此反复,绝对可以秒杀妹妹。
但可恨的是,这个时代,向女子献殷勤是登徒子的行为,目光直视妹妹也是不礼貌的行为,至于谈些妹妹感兴趣的话题,我都不擅长,也不知礼节上是否合适。尤其是蔡昭姬在一旁,话题绕来绕去的让我赋诗,使我不敢片刻思想跑神。累啊。
不过,这三个女孩中,数嫣儿最富青春朝气,与她聊天,天南海北的胡吹一气,不时引来她惊讶的脆叫,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
不一会,英雄楼的酒席送了过来,随行的是几名王越的弟子。看来,田丰是怕我身边没人招呼,特意把几名愿意随我去青州的师弟找来,打打下手。在前呼后拥的照料之下,我们暇意的把酒席搬到船上,在湖中畅饮。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等我们吃完酒席,暮色已经苍茫。在火红的夕阳下,我逐个把这三位绝色女子送回家。昭姬淡淡的冲我点点头,毫不回顾的走入了家门,到是黄莺,仔细的谢过我的照料,在家人的迎接下,婀娜的步入府中。
最后,轮到送张嫣儿时,这个心大如斗的女孩,也多少明白了我的意图,一下车,她快速的闪进了府门。
“哼,还说我没礼貌呢,这女子,连再见都不说就闪人,真是,啊……”我心力交瘁的感慨道。
现在,剩下的事就是等待美女们的判决了。稍后,田丰会挨个上门,询问她们的意图,如果那女子肯了,我就会选择其中之一,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