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克雷迪尔轻叹了一口气说,“或许你不相信,早见到你以前,我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我对大贤者是尊敬,对父亲是爱戴,对剑圣是崇仰,但我并不认为自己畏惧任何人,在战场上我也会过厉害的人,同样不曾畏惧,我也对此引以为傲过,呵,说来惭愧,自从我我认识你以后,却突然发现……”
发现?发现什么?我眨巴着眼睛等他往下说,难不成他会畏惧我么?这怎么可能,我倒还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些可怕的地方,但问题是浑身上下绝对找不出来一丁点儿值得畏惧的地方嘛,至少我在别人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说呢?”克雷迪尔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如果说是畏惧你那未免有点荒唐,但不可否认,因为你的缘故,我开始畏惧了,畏惧和你说话,畏惧和你接触,甚至畏惧……你的眼神,当然,这不是害怕,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既渴望,又畏惧,瞻前顾后却又兴奋不已,我只能这么说了。我平时话虽然不多,但也一向都能有什么说什么,唯独在你面前,嘴皮子笨得让我都怀疑是不是退化了,好不容易打算送你一束花,却因为紧张而捏烂了,这副样子如果让我部下的士兵或者学院里的学弟们知道了,只怕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克雷迪尔的话也勾起了我对那件有趣往事的回忆,不由莞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克雷迪尔又说,“就在那件事情发生的隔天,你身上的诅咒突然发作了,虽然不久就好了,却令我在心底非常不安,大贤者说不知道他发作的原因,那么,会不会与我有关呢?我会不会在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呢?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这么想,我越来越不敢和你接触,很多时候就算见了面,我也只好少说话,如果我看见了你而你没有看见我,那我就尽量不让你发现。前一段时间,因为我的软弱,我总是以这样逃避的态度来对待你的。”
“不,你并不软弱,你只是关心我,并且有些患得患失,怕我受到伤害而已。”我淡淡地说。
“谢谢你这么说,”克雷迪尔笑了起来,“如果能早点和你说,能早点听到你的话,也许我可以少迷茫不少时间吧。”
“这没什么,其实只要你想通就好啊。”我说。
“嗯,事实上,来之前我已经想通了。”克雷迪尔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就好,我倒也暗地里送了一口气,本来我还在烦恼,克雷迪尔要是死脑筋钻牛角尖,我要开导他怕还得费不少劲儿呢。
“那天,当我听爱丽西娅教授说你不但昏迷,而且生命垂危时,我简直要发疯,我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傻,如果一直畏畏缩缩不能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那么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一切的,当有可能失去你这种可怕的感觉充斥我的心中时,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悔恨,我在心底发誓,如果上天肯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会……”
这、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而且话头有点不对啊!他到底想通了什么呀?难道……
“……万幸的是,神还是眷顾我的,你活过来了,说真的,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克雷迪尔说到这里,语音微颤,眼睛竟似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