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王进准备去私塾,何素梅就将那件做好的长袍给他穿在身上,然后在他的腰带上挂了一个香囊,这才放他出门。
王进出门后,何素梅在院子里喂养小鸡小鸭,刘婶过来串门看望她。何素梅知书达理,而且人又漂亮,王进家相邻的那些女人们都愿意来他家里串门,和何素梅聊天。
何素梅欢快的给小鸡小鸭喂着食物,那刘婶就坐在椅子上和何素梅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看见何素梅这么勤快,刘婶也为王进感到高兴。
何素梅忽然脸色一变,她扔下手里的食盆,开始俯身呕吐起来。
刘婶一惊,马上上前帮着何素梅顺气。何素梅一阵猛烈的干呕,却不见吐出什么东西来,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王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刘婶着急的问道。
“刘婶,我没有生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很恶心,想吐,不过却吐不出东西来。”何素梅皱着眉头说道。
刘婶一愣,她经验丰富,马上联想到一件事,问何素梅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和王进那小子那个?”
何素梅问道:“哪个啊?”
刘婶一笑,马上在何素梅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把何素梅羞得面红耳赤,不过还是连连点头。
“呵呵,那样就对了。恭喜王娘子,你要当妈妈了。”刘婶大喜道。
“我要当妈妈了吗?这就是说我有孩子了?”何素梅大喜过望。
“是啊,你刚刚的反应就是怀上孩子后的反应。我看我还是帮你将王进叫回来,让他带你去看一看大夫,让大夫确诊一下为好。你屁股大,胸口也不小,肯定很能生养。”刘婶说道。
王进接到消息很快就赶了回来,他很小心的带着何素梅去了县里,找了一个老大夫把了一下脉象,结果那个老大夫肯定的说是喜脉,说何素梅已经怀孕了。
王进大喜,不过他不放心,又换了两个大夫,结果那两个大夫在把过何素梅的脉象后,都认为何素梅怀孕了。
王进和何素梅都是大喜,王进蹦蹦跳跳,在路上见人就说:“我娘子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将何素梅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使劲掐王进。
王进忽然将耳朵贴在何素梅的肚子上,想要听听孩子的声音。结果被何素梅一把推开,她嗔怪道:“真是一头大水牛,孩子才刚刚怀上,现在那里能听见心跳?”
王进呵呵傻笑,他忽然将何素梅背在背上,小心的向家里走去。
“水牛,快点将我放下来,你看街坊们都在看呢?”何素梅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们看他们的,我背我的,娘子怀孕了,自然不能走太多路,我背一下又怎么了?”王进大大咧咧的说道,继续背着何素梅往家里走,何素梅则幸福的靠在王进的背上。
自从何素梅怀孕后,就开始反酸,特别想吃酸东西,王进就到处去别人家里拿酸泡菜,偶尔还跑到山上去摘一些很酸的水果,来满足何素梅的需求。王进私塾里面教授完学生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他不再让何素梅做一点的家务,一定要何素梅将事情留给他来做,将何素梅像个祖宗一样供了起来,连何素梅的抗议都不听。
王进见何素梅喜欢吃酸东西,于是在几天前到隔壁李家村的李小二那里预定了两斤酸梅,不过当他准备去取的时候,私塾里面来人找他,说有点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于是王进找到刘婶,准备让刘婶去帮自己拿那两斤酸梅,不过刘婶也正好有事情脱不开身。
何素梅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时间,那就我自己去拿吧!”
王进不同意,说道:“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何素梅抗议道:“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已经闲得浑身发痒了。你就让我去吧,才三个月,根本就不影响我的行动嘛!”
王进看着何素梅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又想到隔壁村的路又不远,何素梅自己去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同意了。
何素梅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在乡间的田野上,她在家里闷了好多天,这次终于有机会出来了,自然是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其实在她有了孩子后,她觉得所有的一切在她心中都是美好的。
隔壁村很近,何素梅没过好一会就到了,她认识得李小二家的路,于是直奔李小二的家门,不过她刚刚进村,就发现村子里面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村里也看不见人走动。
何素梅心里生疑,她走到李小二的门里,正准备敲门,那大门就从里面打开,冲出一个人来,然后那人倒在她面前的地上,开始大口往外吐血。
这一下将何素梅吓得几乎瘫软在地,那正在地上吐血的正是李小二,不过就算是李小二在大口的吐血,他家里的人也没有出来关注一下他。何素梅从大门看进去,发现李小二家里还有几个人躺在地上,也在吐血,见这里形式有些诡异,何素梅连酸梅也不敢拿了,连忙起身,往自己家里赶。
“嗯,真舒服,拉完屎真是爽。”李家村外,一个口里蒙着几层白布的人走了回来,回到他刚刚的岗位上。那人忽然说道:“咦,村子里面居然有人跑出来了,那可不行,我要马上报告上去。”
何素梅并不知道她从李家村出来的身影被人看见了,她急急忙忙的回到家,有些惊魂未定。
王进办完事情回家后,就看见何素梅面色有些惨白,他关心的问道:“娘子,何故脸色如此惨白?”
何素梅见王进回来了,连忙钻进他的怀里,抽泣着将李家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进连忙安慰何素梅道:“娘子莫怕,天大的事情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何素梅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头围白布的衙役在几名大夫模样的人的指引下,来到王进的家里,在经过指认后,一把抓住何素梅就往外拖。
王进一愣,马上冲上去,把那些拖人的衙役推开,将何素梅保护在自己身后,他大声质问到:“朗朗乾坤,光天化曰,如何敢做这强抢民女之事?”
其中一个衙役正好认识王进,他站出来说道:“王进,梅县发生了瘟疫,隔壁李家村也受到传染,全村人无一幸免,全部感染了瘟疫,已经有人死亡了。王娘子今天从李家村出来,所以这几位大夫就带着我们来拿人。”
王进一惊,大声说道:“我娘子没有去李家村,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那几个大夫马上问那个监视的人:“你真的看清楚了是谁跑出了李家村吗?”
那人连连点头,指着何素梅说道:“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从李家村跑出来的,而且她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那几个大夫一挥手,说道:“带走,将她关起来隔离开。”
王进大喊一声:“且慢,我娘子虽然进入过李家村,但是却是马上就退了出来,这么短的时间里那里可能感染上瘟疫,我可以保证她没有问题。”
于是那几个大夫问那个监视的人:“她真的是马上就出了李家村吗?”
那个监视李家村的人害怕他擅离职守的事情被人发现,于是说道:“我没有看见她进李家村,只是看见她从李家村里面出来。”
一个大夫马上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在这里狡辩。你说你可以保证她没有问题,可是你如何来保证?如果她将瘟疫传染开来,到时候将死伤无数,你怎么保证?”
王进看向何素梅,何素梅有些不知所措,惶恐的看着他。王进大声道:“我马上带着娘子离开这里,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那样就不会连累到别人了。”
那个大夫冷笑道:“万一你们病发,忽然又跑到城镇里面来,那时候还不是要死很多的人。来人,将她带走。”
王进挡在何素梅身前,哀求道:“我娘子已经身怀六甲,求你们就放过她吧,我们真的会隐藏在深山里面的。”
那些衙役就看着那个大夫,那个大夫一挥手,众人围了上来,抓住何素梅,王进紧紧的抓住何素梅的手,不和她分开,何素梅惶恐的大哭。
“你们放开她,你们放开她!”王进大叫。那个和王进熟悉的衙役走到王进身后,一拳打在王进的后脑上,王进顿时昏迷过去,拉住何素梅的手就松开了。何素梅见王进倒地,不知死活,更是发出尖叫声,想冲到王进身边,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力气很小,很快就被那些衙役抬起,用白布包裹起来,送到隔离的地方去了。
~~~~~~~~~~~~~~~~~~~~~~~~~~~“不要,你们放开我娘子……”王进一声大喊,翻起身来,却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他正躺在自家的床上,刘婶正在照顾着他。
“不行,我要去找我娘子。”王进从床上翻下来,赤脚站在地上,不过后脑马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颓然坐下。
“王进,你家娘子已经被他们带走了,现在正关在山神庙里面,据说那里还关着其他的需要隔离的人。”刘婶将得到的情报告诉王进。
“不行,我要马上去救我娘子,她从小娇生惯养,肯定不习惯山神庙那个地方。而且那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她肯定非常的害怕。”王进说道,努力的站起身来。
刘婶扶住他,说道:“王进,那种瘟疫很可怕的,可能不知不觉就将人感染了,我虽然相信你家娘子没有感染瘟疫,但是那些大夫也说得有道理,她万一感染了的话,那会害死多少人的啊?”
王进推开刘婶,说道:“我家娘子不会感染瘟疫的,她还要为我生很多的孩子,我们还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要去救她出来,她一个人在那里肯定会害怕。”
刘婶拦不住王进,只好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离开家,向山神庙那里走去。王进在路上就非常的懊恼,自己为什么正好有事情不能去李家村呢?为什么就同意了何素梅去李家村?不然的话被隔离起来的就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何素梅。可以说是何素梅替他挡了一场大祸。但是王进却不希望是这样,他宁愿那个出问题的是自己,自己可以承受隔离的痛苦,而何素梅却不能承受那非人的折磨。所以他一定要将何素梅救出来,然后两人逃到深山里面去,不在世人面前出现。
王进摇摇晃晃的走路,终于来到了山神庙前,那个山神庙前有一队官兵正在驻守,防止任何人走进。他们一看见王进过来,就马上用手里的长枪指着他,叫他不要靠近。
见对方手里有武器,王进一时间无计可施,他围绕山神庙走了一圈,那山神庙非常的大,里面的房屋有二三十间,也不知道何素梅被他们关在了那一间里面。山神庙里面偶尔传出几声惨叫声,让王进更是关心里面何素梅的安全来,这一刻,他心急如焚。
当王进再次来到山神庙大门口的时候,发现那批驻守在那里的官兵已经换人了,不过新来的官兵一看见他过来就用长枪指着他,让他不能靠近一步。
王进正无计可施,那队官兵里面就有人发现了他,那人欣喜的叫道:“王进哥。”
王进一愣,那个官兵就走了过来,对着王进说道:“王进哥,我是二狗啊!”
王进这才认出来这是他小时候的玩伴王二狗,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好,不过后来王二狗离开了梅县,没想到居然变成了官兵。
王二狗很高兴,对他的同伴说道:“这是我哥,我和他叙叙旧,马上回来。”于是拉着王进走到一边。
“王进哥,这么晚了你来山神庙干什么?”王二狗问道。
王进看着王二狗,眼睛一亮,悄声说道:“二狗啊,你嫂子被他们关进去了,我想进去看看她,问下她将家里的钱财埋在那里了,不然她死了后那些钱财就再也找不到了啊!”
“啊!嫂子怎么也进去啦!不过你也别着急,王进哥,我给他们说一下,让你进去一会,你问完嫂子就马上出来,免得我为难。”王二狗说道。
“果然是够义气,等我问出钱财埋放的地点,我就将那些钱财分你一半,哥绝不失言。”王进假意说道。
二狗大喜,他说道:“你先等下,我和他们说一声。”于是跑过去和那队官兵商量了一下,才又跑过来,对王进说道:“王进哥,你自己悄悄的进去就可以了,不过那些大夫将山神庙大门的钥匙给拿走了,所以你进不去,你只能在外面喊嫂子,不过声音一定要小,不要让人发现了。”
王进假装高兴万分,从那些官兵那里走进去,果然发现山神庙的大门被锁上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围着山神庙外的围墙走过去。
那山神庙年久失修,居然在一侧垮了一段,露出里面的房子来。王进悄悄的走进去,从木栏之中向里面看,不过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不时有人在呻吟。不过听声音是女人的声音,应该是隔离那些妇女的地方。王进小声的喊道:“娘子,娘子!”
王进喊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他有些失望,正准备转移阵地,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是水牛吗?”
王进大喜,小声的说道:“娘子,是我,我来救你了。”
何素梅大喜,马上跑了过来,抓住王进伸进去的手,紧紧的握住,将放在她的脸上,开始小声的哭泣。
“娘子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王进安慰道。
“水牛,我好怕,这里好黑,好饿,还有那些人得了瘟疫,看起来好惨。我不想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将孩子生出来呢!”何素梅抽泣着说道,王进放在她脸上的手就感觉到她开始流泪了。
“娘子别怕,我马上就去找工具,将这木栏弄断,救你出来,出来后我们就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将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王进说道,他将手抽回来,使劲的扳那木栏。没想到那山神庙虽然年久失修,那些建设房屋的木栏却是异常的结实,王进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木栏扳断。何素梅在里面眼巴巴的看着王进用力,却是帮不上忙。
这时王二狗跑了过来,他对王进说道:“王进哥,那些大夫马上就要来检查情况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不然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王进无法将木栏扳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向了王二狗腰间的佩刀,他对王二狗说道:“二狗兄弟,你将佩刀借我用一下。”
王二狗一愣,问道:“王进哥,你要佩刀作甚?”
王进却不做声,王二狗恍然大悟,他小声的说道:“王进哥,难道你想将嫂子从里面救出来吗?你就不怕感染瘟疫吗?就算嫂子进去的时候是好的,她在里面和那些人呆了那么久,早就感染瘟疫了,就算救出来也活不了,而且还会传染别人。”
王进一言不发,忽然扑过来,准备抢夺王二狗的佩刀,那王二狗是专业jūn_rén,只是轻轻一闪,就避过了王进的攻击,然后一个手刀,砍在王进的后脑上,王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水牛,你怎么啦?”何素梅在房间里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是听见王进在和人说话,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王二狗叹了口气,将王进抗在肩上,从另外一个方向出去,就剩下何素梅在隔离间里面担惊受怕。
~~~~~~~~~~~~~~~~~~~~~~~~~~~当王进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依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刘婶在照顾他,见他醒来,刘婶就有些心酸。
王进强迫自己吃了些刘婶准备的饭菜,他要随时保持充沛的体力,不然到了逃跑的时候没有体力就麻烦了。然后他将家里的柴刀拿出来,在磨刀石上反复的磨,将旁边的刘婶惊得直冒冷汗。
王进准备今天晚上再去一次山神庙,这次他一定要将何素梅救出来,昨晚何素梅的样子让他很是心痛,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何素梅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
到了晚上的时候,王进拿上柴刀正准备出门,他的家里就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那群客人将他堵在房间里。
“杏儿,是不是他?”一个很威严的中年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