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熙!”坐在地上的她气急败坏的大喊。
“对不起。”柯尔熙有礼的漫应着,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还是跟以前一样啊,那刚刚邵英暄是如何偎入他怀中的?
★★★
邵英暄驾车回到莲居,一进门就看见狄乔影双手抱胸,一脸的不赞同。
“为什么?”刚刚的场面太过火辣,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听到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而传言正如火如荼的迅速延烧着。
邵英暄将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个玩笑。”
也许是楚悠悠太过嚣张,终于激怒了她;也许是蓄意试探跟柯尔熙之间的诡异感觉;也许只是为了一雪先前不战而逃的慌乱之耻。
生命里有太多不可变动的计划,偶尔她也喜欢弄出些插曲玩玩。反正,做了就做了,她不在乎人言可畏,更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解释、追悔上。
狄乔影在楼梯口拦住她,苦口婆心的劝:“你是在玩火自焚!”
邵英暄轻轻一叹,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别担心,我有分寸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狄乔影走到悬挂于墙上的照片前低语:“莲姨,你会保佑暄的,对不对?”
角落里的董心莲感受到他的痛楚,也默默陪着流泪。
★★★
静园,是已故创校校长夫妇的长眠所在。除了迎新会时恶作剧的学长们会故意带学妹来到这里,享受她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借此满足自己英雄救美的气概之外,阴森静谧的氛围已经让静园成为t大的禁地。
邵英暄望着飞舞的萤绿色光点,静静的让萤火虫们停在她身上。在喧嚷的城市中。要找到这样——方没有遭破坏的净土,已经不容易了,静园向来是邵英暄沉淀思绪的最佳所在。
学武者的敏锐让邵英暄惊觉有人接近。是谁?竟然会进到一步之内才让她发现?
柯尔熙跟着席地坐在她身边。
察觉是他,邵英暄轻松的笑了,“真巧,你也到静园。”
“不。”柯尔熙坦承,“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哦?”邵英暄有些惊讶,要探知行踪不定的她的去处也真难为了他。“有事吗?”
柯尔熙温和的问:“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在两人共同经历过令人脸红心跳的激烈拥吻之后,现在的对白显得有些陌生,然而实际上他们应该不熟,是吗?
经过一夜的思索,柯尔熙觉得与邵英暄似曾相识,因为对于她的接近,他竟然从潜意识里就没了惯然的防御动作,仿佛彼此的亲近是再自然不过。
但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妍丽的容貌如果见过,怎么可能会毫无印象?而自己又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她呢?
如果真是素昧平生,那么该如何解释自己不知所以然的脱序举措?
花心思去想透一件事情,对柯尔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经验,因此他找上她,希望能够解开疑虑。
但他却忘了深思,为什么会有这么反常的执着?
邵英暄眼里闪过一道莹光,她笑着挖苦他:
“从我一进t大就知道你是学联会会长了,至于我嘛!应该早就恶名远播,让人想不认识也难。如果你要搭汕,这方式未免太过老套。”
会恶名远播,除了因为她率性而为、不理会旁人眼光之外,还拜楚悠悠之赐。自从楚悠悠莫名的将她列为对手之后,便有许许多多的耳语批判出现,不过,她无所谓。
“不!”柯尔熙斯文的口气里有些微懊恼,“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在进t大之前就认识了?”他向来超然,对外在的是非极少动念。这令人迷惑的女子,难得的因扰了他。
邵英暄对他的苦恼视而不见,百般无聊的伸出纤长的手指,让飞舞的萤火虫停在上面,“见过能怎么样?没见过又当如何?”
虽然碰了软钉子,柯尔熙仍是一贯的温和,“唉!我父亲常说我太专心于武术,对周遭的事都不曾在意。”
“你为什么学武?”邵英暄问,像闲话家常。
“我生在武术世家,耳濡目染下,自然就会使上几招。”柯尔熙平和的解释。对于自己身怀几已失传的独门绝学,没有丝毫骄矜气息,对他而言,学习武术不过是身为传人,天赋的使命,如此而已。
他的话让邵英暄陷入沉思,两人沉默的并肩坐着。
“昨天是个意外。”柯尔熙突然说道。
邵英暄柳眉一扬,等着他的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事实上,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好。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是我不对。”昨天的画面一直萦绕在他脑海,虽然无法解释自己贸然的举动,但是柯尔熙却认为他占了便宜,而她伤了名声。
这个老实头!叫人欺了,还反过来道歉!
邵英暄笑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静园里,“我不在乎,我一向不在意旁人的观感。”存心不说穿真相,故意让他自责,这样他才会一直惦着她!对他们的计划而言,要他惦着她其实很无聊,但是她就是想要这么做,没有原因。
邵英暄不知道的是,其实柯尔熙早将她往心里搁了,不然也不会接连几次刻意找她。
“你很特别。”这样的洒脱让人……羡慕。他就无法做到。
“哦?”
柯尔熙专注的凝视着邵英暄,黑瞳里满满的欣赏,毫无隐瞒的说出自己的观感:“你的行为狂妄邪肆,内心却冰凝冷情,这样的极冰和极热,交融成让人眩惑的你。”是由于仿佛已经认识她许久许久了,久到能够一眼看穿她,还是因为她始终在他心里,所以才能了若指掌?
邵英暄直看进他的星眸,那晶亮坦然的幽澈眸子容易惑人交出灵魂,她轻笑着掩饰被人剖析的慌措。
“你该去摆摊子替人论命。”她竟然还以为他只是个武痴!
柯尔熙真诚的说:“我不常评论人。如果我的直言造成你的不安,我很抱歉。对朋友,我一向坦率不讳。”
由于柯尔熙的性情温和谦冲、样貌尔雅不凡,所以他的人缘相当不错。但是他一向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信条,因此真正被他当作朋友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邵英暄,让他深深着迷,由每回接触时都会牵引出难以解释的悸动,就可以证明。
在短暂的仓皇之后,邵英暄迅速恢复冷静。上回退却将是唯一一次的纪录。
她唇角上扬,不怀好意的挨近他。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面对他跪坐着,直望进漆黑如子夜的深邃眼眸里,用性感嗓音低喃着:“你是说,我们是朋友,非常亲密的‘朋友’,是那种可以坦诚相见,丝毫没有距离的朋友,是吗?”
明明是毫无问题的几句话,由她黏腻嗓音诠释起来,却显得嗳昧极了。邵英暄倾身更贴近他,身上的兰花香充斥在柯尔熙周身,迷乱的气流像极了昨天!
柯尔熙避开她动人的眼波,态度不再从容,“没有!你误会了,我无意占你便宜!”她露骨的提议让他怦然心动,两人缱绻的悱恻画面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里,帅气的脸庞上增添几分暗红。
他显而易见的心思让邵英暄有些羞赧,她原先只是想逗弄他,无意再撩起两人间异样的情愫。
邵英暄手忙脚乱的想要起身拉开距离,没想到柯尔熙竟反射性的揽住她的纤腰,力道拉踞之下柯尔熙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了下去。
邵英暄受到拉力,跟着倒在他身上,两人的身体叠在一起,形成交缠的景象。
两颗心脏紧紧的贴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热烈呼唤。
邵英暄先回过神,优雅的翻身而起,若无其事的用手梳顺凌乱的发。
乍然失去怀里温软的娇躯,柯尔熙有些怅然。他跟着利落的一跃而起,站在邵英暄的身旁。微恼的思忖是否只有自己才有那种难抑的感觉时,却发现她酡红的脸蛋、微颤的指端,柯尔熙这才笑了。
原来她并不像外表般的冷静。
看着他一脸的笑意,邵英暄轻啐,借以掩饰慌乱,“还笑!我看你根本不是柳下惠,而是个专吃豆腐的闷骚鬼!”
“我不是!”柯尔熙举起手,气恼的说:“我保证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碰到她就显得不稳重。
邵英暄耸耸肩不发一语。这个老实头,还是那么容易把人家的玩笑话当真,如果他真是有意的,她难道会挣脱不了吗?
没察觉到邵英暄复杂的心思,柯尔熙突然弹了一下手指,愉悦的说:“你听说过古希腊罗马时代的思想家亚里斯托夫吗?”
她摇头。
“亚里斯托夫认为,人的形体本来是圆球状的,有四只手、四只脚、两个头。但天神宙斯因受不了这样奇特的生物,便不由分说的用一根发丝,像切开鸡蛋似的将人一分为二。
被剖开的两半都痛苦极了,他们迫切的扑向另一半,拼命的缠在一起、拥抱在一起,想要寻回熟悉的另一半。由此便产生了尘世男女之间无法遏制、与生俱来的情爱纠葛!“柯尔熙的语调里有少见的激昂。对于为什么一遇上她,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异于寻常的反应,他总算恍然大悟。
他晶亮的黑眸望着茫然的邵英暄,热切的拉住她的手说:
“我想你一定就是我遗失的另一半,我们才会如此的契合。历经千百万年的苦苦追寻,我总算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了!”
原是肉麻的话语,由柯尔熙口中说出,却显得再认真不过。
邵英暄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事情不该这样发展的。她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拒绝迷失在真挚的眼神中、
“你们读哲学的人或许可以用虚幻缥缈的想法来感受事物,但我不行。如果亚里斯托夫的说法成立,那么,要如何解释离婚?不是寻到了遗落的另一半吗?为什么会动了离弃的念头?又该如何解释一夫多妻制及婚外情?是宙斯淘气多剖了几半,还是迷糊的人们找错了另外半个圆?”
无法问出口的是:如果每个人都有命定的另——半,那么莲姨所受的委屈要怎样才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此时的邵英暄褪去外表的狂放不羁,显得再认真不过了。但是这样的她,却让人觉得疏离而遥远。
柯尔熙伸手想要安慰她突如其来的悲伤,却被她一闪而过。他错愕的盯着落空的手。
“英暄……”是错觉吗?否则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身手!
邵英暄一脸的笑意,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干嘛?动手动脚的。要我说嘛,你不只是骨子里热情如火,嘴巴还挺会说好听话哄女孩子开心。你呀!没去当花花公子真是浪费了!”
没有细思刚刚瞬间的疑惑,柯尔熙好脾气的摇摇头,“你总是有办法故意抹黑我。”他慢慢能够听出她的挖苦了。
邵英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单向思考的他,怎么追得过她飞快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