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青将抢来的孔钉放在一旁,取出一卷行军地图在膝上摊开,无奈地陪着对方看了起来。两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互不相扰,马车中的氛围倒也和谐。
过了一会儿,宜青的肩头冷不丁被人戳了一下。
“怎么了?”他的眼前仿佛还映着地图上的线条墨点,转头看见了一脸阴郁的机械师。
宜青立刻放下地图,郑重其事地看向对方:“西里尔,有什么事吗?”
西里尔瞥了他一眼。他那非常迟钝的、很久用不上的情感神经重重地跳了一下,告诉他现在不该说出那些话,他们要去边境打仗了,一路上肯定还要很多事要做,但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还让催促着他开了口。
“ii型齿轮没有了。”说出第一句话之后,西里尔又流畅道,“锯齿状长钉也没有了,硬度7的钢条刚才被我用完了,还有……”
宜青按住了眉角,忍了一会儿,冷静道:“西里尔,从地下室出发的时候,我不是让你把想带的东西都带上吗?”
西里尔盯着他的动作,缓缓想起这代表着“无奈”,通常是在他拆坏了某样祖辈留下的杰作却没法还原的时候,伯德先生会做出的模样。
西里尔看了看马车车厢中堆着的包裹,又想了想他那堪称规模庞大的地下室,道:“太小了。”
不用多想,这说的是他们乘坐的马车。其实队列中还有许多辆马车,但那上面都堆放着前锋部队所需的粮草、辙重,即便全都腾出空来,也没法装满机械师那一整地下室的藏品。
“我很抱歉,西里尔。”宜青心想,抱歉也许是他对西里尔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希望你能体谅,我们毕竟是在出征。”
紧急集合,车马从简,按理说他作为主帅也不应该单独配备一辆马车。他应该和前锋部队中的骑兵一样乘上马匹,这样既不损害他骑士的头衔,也有利于加快行军速度。
西里尔垂下眼帘,挤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鼻音,不知是“嗯”还是“哦”。
宜青跨过挡在两人中间的包袱,坐到了他身边。不了解西里尔为人的人,也许会觉得他这样不够体贴、甚至矫情,但宜青知道,不说他愿意跟着自己远行,就算他能离开地下室,都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
机械师就像一株扎了根的植物,如今要跟在他身边前往天南海北,每分每秒都会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看着我,西里尔。”宜青希望能做些什么,帮助他克服这种不适,“不如我们想一想,今天的晚餐会是什么,好吗?”
西里尔没打采地转着手里的零件,道:“干面包。”
宜青笑道:“你从前就吃的这个吗?”
他猜到了以西里尔的性子,一定不愿意每餐都麻烦别人送到地下室,也想到对方吃的会是方便储存的干粮,没想到居然就是行军中常吃的干面包。
西里尔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是帝国的皇子了,皇子总得有些特权的,不是吗?”宜青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