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天地商会统计署,这名字好,只是,是不是太大了些?如果让外人知道的话,是不是容易产生非议?”
“这非议什么?什么事情做大了都会有非议,一个称谓而已,小心些,低调点便是了。再说,就算是统计署将来建起来,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探子的优势就在于秘密,不但对外保密,对内也得保密,就像是风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大家都知道了,还上哪探听秘密去?现在咱们要是在永平府府衙有自己的探子,在吴家有自己的探子,在各大衙门有自己的探子,办事不是方便的多?”韦宝笑眯眯的看着刘春石。虽然眼下的形势很危急,但韦宝并不惊慌,因为他已经有了一帮武力值不低的跟随者,造反的实力肯定不够,上山打游击的实力还是差不多了的,大不了就一起做绺子去。
韦宝说罢,想到将来有钱有势之后的发展规划,忍不住自得其乐的哈哈一笑。
人往往为得到了一些东西而忧心忡忡,主要是怕失去。
韦宝就这点好,韦宝多得到了一些东西,多增强了一点实力,所担心的不是失去,而是觉得为他转形态提供了机会,一条道走不通,就换一条道呗。
刘春石见韦宝并不犯愁,仍然有心思谈笑风生,暗暗佩服,他已经不会再将韦宝看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弟了,在刘春石、范大脑袋和罗三愣子的心中,韦宝就是天生的‘头’,真的是文曲星下凡,他们已经对韦宝完全服气。
第二日,韦宝一行人离开永平府,准备继续行程,前往河间府的时候,早有准备的祖春才亲自来送。
祖春才原本昨晚就要来和韦宝说事情的,但又怕祖光耀出尔反尔的性格,怕祖光耀临时会再生什么变故,所以直到韦宝临走,这才过来‘卖功劳’,将祖光耀背后联络吴家和杨家的经过,大概的跟韦宝说了。
韦宝感动道:“多谢兄长相助啊,要是没有兄长从中穿针引线,我这趟危险了!”
祖春才呵呵一笑:“没有我穿针引线,韦兄弟这趟也危险不了,顶多是在永平府多耽搁几日罢了,有杨家开具的路引,谁也不敢擅杀韦公子,否则吴大公子一定派人亲自到永平府来拿人了。”
韦宝笑道:“兄长太谦虚了,我眼下正是用银子的时候,钱不凑手,等下趟再来永平府,必当重谢。”
祖春才要的就是韦宝这句话,所以才特地前来卖好的,当即笑道:“韦兄弟客气了,那老哥就祝你此去顺风顺水,生意兴隆了。”
“多谢大哥。”韦宝微微一笑:“大哥保重。”
“韦兄弟保重。”祖春才也拱手作别,并且轻声道:“这往后,韦兄弟须当加倍小心,只怕吴大公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嗯,多谢大哥提醒,保重。”韦宝郑重答应一声,一副难以割舍,不愿和祖春才分开的表情,这倒是半真半假,并不是假装出来的。韦宝就这么个性格,不管跟男人还是跟女人都能玩到一块去,而且相处了极短的时间便可以到难分难舍的感情。
祖春才被韦宝的样子逗得一笑:“韦兄弟,上回你说之前没有到过关内,只怕此去关内做生意还得费许多心思,我对关内的情况不熟悉,帮不上什么忙。关内的水深的很呐,咱关外是辽西辽东世家的天下,关内就说不上是哪家的天下了,风水轮流转,凡事要多看。”
“大哥让我能顺利离开永平府,已经很帮忙了,要不是大哥,我说不准现在还蹲在永平府府衙大牢中哩。”韦宝笑道:“多谢大哥提醒,我定当小心。”
“兄弟要羞臊老哥?再莫提上回的事情了。”祖春才呵呵一笑:“好,不耽误老弟赶路了。”
韦宝也跟着一笑,相识因为坏事,相聚又成好事,二人均感觉缘分的奇妙。
二人又聊了好一阵,方才就此别过。
“公子,那永平府知府的书办好像人不错啊,还来相送。”范大脑袋见公子和那祖书办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不由笑道。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对方还不是因为看出自己有前途,愿意结交呗,不过这话,他不会和范大脑袋说,说出来未免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韦宝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去,却很难交出真心,他看似开朗,实则内向孤独,对任何人都防备的很。韦宝的管理心得是:跟手下人掏心掏肺的走得太近乎,没有半点好处,手下是用来帮助解决问题的,用来办具体事情的,至于说自己内心的想法,不需要让手下清楚,否则以后都揣摩自己的意思,便失去了神秘感了。神秘感是约束手下的第一良方!
现在韦宝担心的是刚才祖春才提醒的两个问题,一是去关内做生意不简单;还有吴三凤接下来的报复,肯定都是下死手的,自己更要加倍小心。
不过韦宝相信出了永平府的地界,至少眼下不用再为吴三凤这家伙烦恼了,至少不用再担心吴三凤借助吴家的影响力,再派官面上的人来直接弄自己。
从卢龙城到河间府,一路上包括穿过顺天府地界的区域,治安状况虽然比永平府好一些,也碰到不少小股绺子,但是韦宝人多势众,又有侯三、林文彪这些‘行家’随扈,倒是没有再遇上麻烦。
不两日,韦宝等人便顺利到达河间府天津卫。
河间府的府衙就设在河间县,明洪武元年改河间路为河间府,属新设之河南分省。二年三月癸丑,河间府属北平行省。永乐十九年正月初一,属京师。
明末,河间府府治河间县领县十:河间、献、阜城、肃宁、任丘、交河、青、兴济、静海、宁津;州二:景(领吴桥、东光、故城三县)、沧(领庆云、南皮、盐山三县)。
后世所熟知的天津,这时候大不相同。
天津所在地原来是海洋,四千多年前,在黄河泥沙作用下慢慢露出海底,形成冲积平原。
古黄河曾三次改道,在天津附近入海,3000年前在宁河县附近入海,西汉时期在黄骅县附近入海,北宋时在天津南郊入海。
金朝时黄河南移,夺淮入海,天津海岸线固定。
汉武帝在武清设置盐官。
隋朝修建京杭运河后,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会处(今金刚桥三岔河口),史称三会海口,是天津最早的发祥地。
唐朝在芦台开辟了盐场,在宝坻设置盐仓。
辽朝在武清设立了“榷盐院”,管理盐务。
南宋金国贞佑二年在三岔口设直沽寨。这是天津最早的名称。
元朝改直沽寨为海津镇,这里成为漕粮运输的转运中心。设立大直沽盐运使司,管理盐的产销。
明建文二年,燕王朱棣在此渡过大运河南下争夺皇位。朱棣成为皇帝后,为纪念由此起兵“靖难之役”,在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将此地改名为天津,即天子经过的渡口之意。
作为军事要地,在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天津开始筑城设卫,称天津卫,揭开了天津城市发展新的一页。后又增设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
这时候的天津卫,商业虽然不如后世繁荣,但河间府的经济重心已经在天津卫了,韦宝说是到河间府,之前已经派了范大脑袋等人前来探过路,要销售皮货,所以得上天津卫。
因为韦宝要赶时间的缘故,到了天津卫,不敢耽搁,急忙分派手下人去联系买家。
韦宝自己也在天津卫四处了解行情。
这时候的京津商界,甚至是整个直隶商界的情况很快就被韦宝了解了个大概,晋商是老大,占了过半的市场份额,中低端市场占大头,高端市场几乎垄断。剩下的便是直隶商帮和江南商帮,合在一起赶不上晋商所占的市场份额。
而且晋商团结,地域性强,其他的商帮多为临时结合,形成不了气候,不像晋商,一层一层的已经形成了气候。
晋商的兴起,是源自于明朝开中制政策的实施,为晋商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资产过百万两白银的巨富都一抓一大把。
了解到了这些情况,让韦宝对明朝的落后面貌大为改观,大明可真不是没有钱,是钱被极少数上层社会聚拢了!整个社会没有钱,钱下不来!要是皇家能掌控商业,内忧外患都是小菜一碟。
晋商的崛起还得自山西矿产资源丰富,手工业和加工制造业当时已初具规模,这又为晋商的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使得晋商逐步走向辉煌;此外,由于晋南一带地窄人稠,外出经商成为人们的谋生手段,晋中商人当时已遍及全国各地,流行这么一句话:京师大贾数晋人。
随着商业竞争的日趋激烈,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维护自身的利益,晋商的商业组织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出现。
起初由资本雄厚的商人出资雇佣当地土商,共同经营、朋合营利成为较松散的商人群体,后来发展为东伙制,类似股份制,这是晋商的一大创举,也是晋商能够经久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
韦宝逛了一大圈,这才清楚晋商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有实力卖皮草的店铺,那在这个年代都是大店铺了,皮草绝对属于高档商品,便宜的一件也得好几两纹银哩,至少要里正等级的人家才穿得起,甲长等级的乡里富户都不见得舍得穿。
整个天津卫,到处是山西字样的招牌,吃的用的,连面馆饭馆,挂的都是山西招牌,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走到山西去了呢。
其重要标志就是会馆的设立。
会馆刚开始是为联络同乡感情的,到后来发展成为维护同行或同乡利益的组织。
韦宝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知道要想将自己手中的一大批特等皮货卖出应有的价格,只能靠晋商!因为高端市场被晋商垄断了。
要是卖给天津卫的一些小型直隶商帮,或者减价卖到黑市,这么多特等皮货只能按照二等皮货,甚至是三等皮货的价格出售,连一等皮货都算不上,因为那些商家做的就是中低端市场,手上根本没有高端客户群。
所以韦宝在到达天津卫的第二天便,带上刘春石和范大脑袋亲自上晋商会馆拜访。
晋商并不限定只能是山西人,还有跟晋商合作的商家,也能算在晋商范畴内,韦宝之前向几家皮货行的老板了解到的情况中,关外的优质皮货就是吴家长期向直隶晋商提供的,所以吴家在商界中算,也能算成晋商的一份子。因为势力达不到关内来,所以不会有人将吴家看成是辽西商帮,没有这样的说法。
韦宝觉得货是好货,本来就是从吴家手上劫来的,所以不会跟吴家以往运来的货有任何不同。
既然他们能和吴家合作,人家晋商没有道理不跟自己合作。
可谁知道,韦宝在天津的晋商会馆碰了大钉子,人家不收他这批货。要收的话,顶多只能按照三档皮草的价格来收。
“我这批的成色,你们看一看,几个掌柜都是行家,我看现在市面上急需这种优质好货啊?”韦宝不解的问道,虽然之前预想过会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毕竟吴家是这帮人长期的供货商,但是如果自己肯适当的降低一些价格的话,对方没有理由只认人不认货吧?他刚才已经在话语中暗示了,能降低一些价钱。
“韦公子,你没有明白我们刚才说的意思。”一名晋商老者笑道:“我们这里是外埠,天津有钱人也不多,你这批货的确都是好货,在天津要收,就只能按三档货的价钱来收,要不然你上黑市去看看,也还是这个价,没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