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雷州府的某处地方。
有数名海盗头目正站在一个满头白发,却极为精神,双目隐现精芒的老人面前。
“前辈,我们接连掠得朝廷两艘运宝船,是不是将金银都送过来?”
老人背对海盗头目们站着,没有回头,摆手道:“不急,不急。等元军来攻碙州岛,宋军彻底败亡或逃逸时,你们再将财宝送过来也不迟。现在送来,若被宋军发现,难免很是麻烦。”
“前辈英明!”
诸海盗头目连连恭维,看起来,他们在这老人面前,倒像是学生似的,乖巧得很。
老人却被他们的恭维浑不在意,又摆摆手:“若是无事,你们便回去吧!没事不要来我这里。”
海盗头目们连连点头,接连退出屋去。
老人喃喃自语,“我慕容家走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这般道理,岂是你们这些蠢货能够明白的……”
……
时间又过去数日。
陆秀夫派数艘军船,近千禁卫护送运宝船,终于是将财宝送到雷州。
其实,那两船财宝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对比从临安带出来的财宝,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除去李元秀安排两个高手继续盯着海盗外,赵洞庭也没有再派人去调查这事。
他没管过钱,但也知道现在碙州岛上的金银珠宝有多少,所以同样不是特别在意。相对这事,他对那些黑衣刺客的事显然要上心许多。
只是接连派出几拨人去打探,甚至买通江湖上贩卖消息的人,都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那些黑衣刺客好像在雷州府凭空消失了。
这也让得赵洞庭暗暗怀疑,是不是真是革离君知州府内的人做的。他有这种能耐。
不过渐渐,赵洞庭也没有太多心思来追查这件事情。因为,元军离碙州岛越来越近了。
张弘范、李恒两人率军真是冲着碙州岛来的,而且是直奔于此。
赵洞庭没得办法,只能将全部身心都放在备战上。每次看到沉默的,不再复以前欢声笑语的乐舞,他心里总是涌起浓浓的歉疚。乐舞乐舞,她本该是个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的快乐少女,可现在,根本看不到她再露出笑容了。
最后一批瓷罐也终于送到碙州岛,比赵洞庭定的期限还要早两天。
碙州岛上的气氛空前紧张起来,两万军士日夜操练,喊声沸天。兵器坊内工匠、步军忙碌不停。
最新入伍的军士们则多是被派去做些后勤的活。
赵洞庭这几日都在爬山查勘地形,嫌爬山太累,突发奇想,用宋朝已有的有色琉璃锤炼出无色琉璃,打磨出十余副望远镜。
这些望远镜被他赏给各军统帅,直让得那些统帅是啧啧称奇,好不欢喜,恨不得睡觉都抱着。
张世杰说:“有此利器,我军将于千里之外洞察元贼秋毫之变。”
千里之外自然是夸张,但看几千米却着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不可想象。
七月刚到,广西境内潭州率先燃起战火,阿里海牙率军进攻民间义军周隆、贺十二等人。
碙州岛上朝野震动。
这件事让得碙州岛上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好似浓浓乌云时刻压在顶上。
各司各部更是连连督促,加紧备战。
兵器作坊内,地雷越造越多。
张弘范、李恒的jūn_duì也离碙州岛越来越近,几乎每天都有新的线报赶到。
陆秀夫带着侥幸请命到雷州府要求革离君派兵增援碙州岛,却闹个怒气冲冲地回来。
革离君竟然以防范元军这样的虚伪借口,拒绝了他。
众人这便知晓革离君心已不在大宋,对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赵洞庭早有预料,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开始安排侍卫步军们在碙州岛上埋雷。
这件事,他是亲历亲为地呆在旁边指挥。
若说行军打仗,赵洞庭自然并不是特别在行,但有苏刘义、张世杰、岳鹏这些人,还有朝中的诸多文武大臣在,大家依着赵洞庭所画的地形图细细研究,也将元军可能选择的登岛地点、进攻方向推测出来。
让赵洞庭颇为意外的是,苏泉荡竟然真是个战术行家。他每每发言,见解独到,让人叹服。
看来当初海盗那件事他出谋划策,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真有本事。
便是岳鹏,在商议时也不禁连连向苏泉荡投去震撼目光。
陆秀夫、张世杰他们这些大臣也毫不吝啬,对他好生赞赏,让得苏泉荡是喜不自胜。
苏刘义也是颇为得瑟,每当有人夸赞苏泉荡时,他便轻拈着胡须微笑。
到得七月中旬,张弘范、李恒大军离碙州岛已是不远,在广南东路潮州暂作驻扎。
从这里到碙州岛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