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白亭城内的将士们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之中,郭宋却头也不回地骑马远去,他是来托赵腾蛟帮忙,请他派人把自己缴获的三百多两银子转给英姑一家。
他将隐居在休屠湖北岸练武,不会再出现了,升官发财也好,战功赏赐也好,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城头上,副将张森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苦笑道:“李都督听闻击杀了朱邪未明,拖着病体也要来抢功,这个小道士却对到手的荣华富贵嗤之以鼻,拂袖而去,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赵腾蛟也叹息一声,“人各有志,不用勉强,我只是可惜了这个奇才,他若愿跟我回京,我一定推荐给父亲。”
张森心中有些黯然,都督要抢走大功,守捉使朝中有人,次功也能得到,只有自己什么关系后台都没有,最终还是做垫脚石的命。
赵腾蛟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胳膊笑道:“你放心,我调走后,至少这个守捉使之位必须是你的,若李都督连这一点都不答应,这个官司我和他打到朝廷去。”
张森心中感动,连忙表明心迹,“感谢赵将军提携,明年三月,伯父过寿之时,卑职一定进京贺寿。”
赵腾蛟捋须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月后,朝廷旨意到达河西,甘州都督李承珏击杀沙陀可汗继承人朱邪未明有大功,赐爵张掖县公,转升工部尚书,赏绢万匹。
白亭守捉使赵腾蛟立下次功,官升两级,封云麾将军,接任甘州都督之职,赏绢五千匹。
赵腾蛟又上表张森的功劳,张森也由此接任白亭守捉使之位。
可谓皆大欢喜,朝廷上下谁也没有把这件大功和一个来自崆峒山的年轻道士联系起来。
但河西军的将士都知道,真正射杀朱邪未明之人却是一个来自崆峒山的年轻道士,他那神奇的箭法一直流传在河西军中,直到多年以后,河西军将士才知道这位道士叫做郭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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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次年二月,早春的暖意席卷陇右大地,但在陇右的高山大川内,冬寒依旧未去,崆峒山也是一样,要到三月下旬,崆峒山的春天才彻底来临。
白云真人这几天心烦意乱,他师父不断向他施压,逼他尽快找到灵寂洞,可这三年来,他翻遍了崆峒山的每一块石头,甚至连老鼠洞也没有放过,可就是找不到灵寂洞在哪里?
“逼死我也没用,他们自己找了二十年,不是一样没有找到吗?”
白云真人心中很愤怒,他提高声音抱怨道:“这三年来多少紫霄系道士为了找灵寂洞摔断腿,甚至还有从悬崖上摔下三人,尸骨都没找到,他们还要怎么样?”
白驹真人劝道:“师兄,我们也要理解师父的焦虑,二师伯已经羽化了,大师伯也快到大限,再找不到灵寂洞,他们的修仙就彻底失败了。”
白云真人没有吭声,这也是事实,三个月前,张玄宝天师终于撑不住,羽化了,肉身还封存在冰库里,大师伯也出现了大限将至的迹象,那就意味着师父也快了。
其实三位天师能否修炼得道,也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只有把不腐肉身展示给朝廷,朝廷才会继续册封后面真人为天师,否则他白云真人的天师梦也就破灭了。
白云真人负手走了几步,问另一个师弟白灵真人道:“你确定木真人三年来一次也没有在静乐宫出现过?”
百灵真人摇摇头,“我们在静乐宫安插了眼线,自从三年前木真人在静乐宫出现过一次后,便从此消失了,不知去向。”
“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木真人?”众人不解问道。
白云真人踌躇一下,低声道:“我不妨告诉你们,这是大师伯测卦的结果,木真人和灵寂洞有密切关系,师父怀疑木真人就在灵寂洞中。”
众人愕然,就在这时,一名小道童跑来禀报,“师祖,天师请您!”
白云真人叹口气,他又得去挨训了!
白云真人匆匆来到天殿顶上,三位天师现在只剩下两位了,张玄宝天师三个月前羽化,终于没有能等到灵寂洞开启的一刻,他更没有修炼到肉身不腐的程度,大家只得把他的肉身暂时封存在冰库里。
白云真人匆匆走到门口跪下,“徒儿静听师父教诲!”
半晌,李玄德天师缓缓道:“你师伯耗尽心力又测了一卦,卦象转机已至。”
白云真人大喜,“是木真人要出现了吗?”
李玄德天师平静道:“你师伯认为,这个卦象应该落在郭宋身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去吧!”
白云真人心中困惑之极,但他不敢多问,叩了三个头,便匆匆去了。
好一会儿,李玄德天师问道:“师兄,你还坚持得到吗?”
半晌,传来葛云天师微弱的声音,“我心力已竭,无法看到卦象结果,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感觉不会错,一定是郭宋,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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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将战马寄存在崆峒镇的骡马行内,耗光了他唯一的三两银子,能寄存多久就算多久了。
当他踏上山间小道的一瞬间,心中竟无限感慨,离别三年,他终于回来了。
和三年前离去相比,他只多了一幅弓箭,另外腰间还有一块白腻如羊脂的美玉,是真正的羊脂玉,温润细腻到了极致,完全就是一把羊油,这种真正的羊脂玉就算在唐朝也是极为罕见,只有皇宫才有。
这块玉郭宋是从那名百夫长的腰囊中发现的,他也视为珍宝,现在成为了郭宋身上唯一的饰品,君子佩玉,他当然也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