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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莫非在张维的宿舍里住了两周后走了。张维听到门响了一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恰恰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敲门。张维突然惊醒,因为他觉得那敲门声太熟悉了。他下床赶紧把门打开,天哪,是吴亚子。最惊讶的是吴亚子,她没想到这一个多月来,张维会变成这样。不但他的头发长得快披到肩上了,胡子也乱长着,最要命的是,地上摆着无数的啤酒瓶子,连路都走不开。吴亚子以为是张维自暴自弃,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她本以为,在她进门的一刹那,迎接他的会是张维那双激动得快要流泪的双眼,会是张维那深情的叫声,可是,这一次,张维只是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就回去穿衣服了。

吴亚子是看不惯张维的这个样子和宿舍里的样子,她看着张维穿衣服,不理她,就想转过身走,可是,她还是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吴亚子尽量地装出一副不生气也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问:

“这么多天,你在干什么”

“喝酒,下象棋。”张维已经穿好了衣服,拿起脸盆要去洗脸,看见吴亚子不愠不怒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克制着自己。张维刚开始觉得很不好意思,后来在穿衣服时就坦然了,心想,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看就看吧,我现在也无所谓了。在一个多月里,他没有一天不在想他们的事,而只要一想起来,没有一次不感到痛苦。张维从水房里回来的时候,吴亚子已经不在了。张维生气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坐在床上生闷气,觉得吴亚子太无情了。

张维在楼底下吃了饭,就往吴亚子单位去。他觉得必须得有个说法,比如他们以后究竟怎么办,是成还是散,得有个交代。吴亚子刚上班,就看见张维站在门口,她怕影响同事,主动地出来了。她在前面走,张维在后面走。他们来到了楼底下,站住了。张维说:“你什么意思”吴亚子说:“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什么意思”张维说:“你问我什么啊你们家的门槛高,我进不去。”吴亚子生气了:“你不要不负责任地说这种话,哪个父母对子女的事没有一些要求或成见,不见得就都是坏事,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迈不过去,就说明我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了,你都干了些什么连你的人影儿都不见了,你被吓住了”

文人的天真2

张维一听,更气:“为什么要让我找你呢既然你同意你妈的观点,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要的是连亲娘都不要的人,我不是那种人。”吴亚子说:“我知道这一点是我妈不对,但这不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吗我妈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实际上都是考验你的,看你对你妈究竟是什么态度,我妈还想着将来把你当儿子使呢,如果你愿意和你妈断了来往,那么,也就说是一样会和我妈断了关系,所以她就那样问你。”张维信了,问:“真的是这样吗”吴亚子说:“当然是了,所以你要赶紧做出些成绩来,让他们对你有信心。”张维信以为真。吴亚子的心里却非常难过。

吴亚子难过的一个原因是,母亲并未那样考虑,而是真的希望张维和他母亲断了mǔ_zǐ关系。她觉得母亲这样做太不近人情,所以就给张维那样撒谎。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无法开口说“算了”。她没有勇气,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真的和张维分手。她觉得必须过了母亲这一关,他们再分手时,她也就不感到耻辱了。她和张维毕竟是同学,如果那样分手的话,她会在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张维在下午的时候,就等在吴亚子下班的路上。那天晚上,他们过得非常高兴。他们一起去到他们常去的一家小餐厅吃了饭,又到附近的歌厅唱歌,他们又仿佛回到了大四实习时的心情中。然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张维的住处,互相拥抱着给张维设计如何成功。张维想起前几天莫非提过要和他一起自费出诗集的事,就给吴亚子说了。张维还说:“反正也就一万元,我现在还能拿出来。”吴亚子也真的高兴了,她觉得能出一本书真的是很了不起的,无论她母亲赞赏不赞赏,她赞赏。

另外,吴亚子对张维出诗集也抱着一种天真的幻想,这是中文系学生的共同毛病。无论在什么逆境中,也无论在什么道路上,他们从中文系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对真正从事文学创作的人还是充满了一种同情,甚至有些热爱。吴亚子突然对张维也有了这样的同情和热爱,她也突然间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张维第二天就给莫非打电话,莫非听了很高兴,让张维直接去找出版社的某个编辑,直接谈条件。下午时,张维就和编辑谈好了,给出版社缴管理费和印刷费等一共一万元,但校对和封面设计得他自己负责。张维便开始着手弄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诗。晚上的时候,吴亚子也来帮他抄写。他们突然间亲密无间了,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张维说,他争取在上研究生期间再出一部在思想界有轰动效应的书,想借易敏之的师名在学术界和文坛上站起来。吴亚子还说,什么时候她要和张维一起去拜见易敏之。一周以后,张维把诗集交到了出版社,出版社的那个编辑又把印刷厂的负责人叫来,说以后他们直接联系,以最快的速度把书出版。

诗集总算出来了,张维却倒下了。长期的失眠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他的肾脏出了问题。那是一个雨天,张维觉得腰实在疼得不行,就去看医生,医生告诉他,他得了急性肾炎,得住院治疗。张维问:“大概得多长时间”医生说:“两周吧。”他不想告诉吴亚子,只说自己要回一趟家,两周后回来。吴亚子说:“什么事啊”张维说:“一些父亲的小事。”吴亚子要送张维,张维说:“你上班吧,不用送了,我回来后跟你联系。”吴亚子当真了。

当天,张维就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在半个月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张维,张维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联系过,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医院里,想起自己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生活着的,什么困难都是这样挺过来的。他想起了母亲,他多么想在这个时候能看见母亲。一想起母亲,他就想起吴亚子的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吴亚子后来对他说的那些为她母亲辩解的话,全是吴亚子自己编的。他知道都市人是看不起乡下人的,甚至他有时候都有这种想法。他知道,如果连身体都不行了,他就一定会失去吴亚子。一想起这些,心里就无比地难过。

张维和吴亚子结婚了吗1

半个月以后,张维出院了。他打电话给吴亚子,吴亚子在电话里突然对张维说:

“张维,我们结婚吧”

张维吓了一跳,约好中午在吴亚子宿舍见。中午时,两人见了面,张维见吴亚子脸色不太好,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吴亚子开口就问:

“你现在想不想娶我”

“当然想,一直在想。”张维说。

“那我们就在这几天结婚吧”

“到底怎么了”张维越发奇怪。吴亚子就把母亲常常逼她去见什么高干子弟,她的那些同学怎么找她,她怎么跟母亲吵翻的等等全说给张维听,最后她说:“我不想天天在这种心情中生活下去了,如果我们结婚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张维听了后心情非常沉重,他没有什么思想准备。他是想过和吴亚子结婚,但每次想起来总是觉得不结婚为好,而且,他这次住院又花了很多钱,现在剩的钱也就几千块,怎么结婚啊他为难了。

吴亚子见张维不说话,就说: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跟我结婚”

“谁说的我一直在想,只是我们现在结婚的条件不够。”

“要什么条件啊我们搬到一起就行了。”

“不,我不能让你这样寒酸地跟我结婚。我们就结一次婚,我们一定要办得红火些,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遗憾。”

吴亚子听着张维这么一说,就说:

“你不要管我,只要我们能结婚就行了。其余的我一律不管。”

“可是,我们总得收拾一下房子,对,房子的事还得跟管楼的说一声,还要买一些东西,像电视啊,冰箱啊,还有,我们得照结婚照吧”

“房子随便收拾一下,结婚照可以不照,其他的东西以后再买也可以,我想尽快地结婚。”吴亚子说。

“可是”张维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可是什么呀你还是个诗人,怎么也跟别人一样俗。”吴亚子说。

张维听吴亚子这么一说,就说:

“那好吧,我这就去办。”

晚上,吴亚子来到张维的宿舍。他们决定明天去领结婚证,然后他们抱在一起,共同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请哪些人。吴亚子对张维说:“我们能不买的东西就不买,能不请的人就不请了。”张维说:“那你们家的人呢”吴亚子说:“等我结婚的当天,我会电话通知他们的。”张维觉得这样太残酷,吴亚子说:“我不管。”张维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晚上,吴亚子想和张维好,张维说:“今天太累了,我们休息吧。”吴亚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依着张维睡了。第二天,他们去领结婚证,才知道领这个证很麻烦。吴亚子就去找了一个他的中学同学,说是三天后就可以拿到证。张维一定要让吴亚子很体面地结婚,所以就找了很多同学借钱,吴亚子自己有一些,也从一些朋友那儿借了些,把家电全都买好了。张维看着房子里乱糟糟的,他的书占了一小半,就到楼底下去跟老房商量,老房说:“你找一些箱子,把书都拿到我这儿来吧,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太长我就保不住让水泡不泡了。”张维说:“开学的时候我就把它们搬到学校去。”张维从北方大学找来了几个文学爱好者,到处找着买了些硬纸箱子,把书都放在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抬到老房那儿。剩下的就是结婚那天的安排,张维对吴亚子说:“我们总得找一些车,把你从哪里接过来吧。”吴亚子说:“不接,我们一起从这儿到酒店去。”

就在他们要拿结婚证的前一天晚上,吴亚子又要和张维好,张维说:“我有些累,以后吧。”吴亚子很不高兴,张维就起来哄她,可是吴亚子却发起脾气来,说:“这么多天了,我天天晚上要,你总是说累了,要我快休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维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把实情给吴亚子说了,一边把藏起的药给吴亚子拿出来看。吴亚子这才明白这些天来张维为什么一直没有精神,一睡下就呼呼地睡着了。她心疼地抱着张维,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张维说:“医生说,最近不行,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我是急性的,只要治好了,就不会复发。”吴亚子问:“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呢”张维说:“医生说,是我长期失眠造成的。”吴亚子就问:“你现在还常常失眠吗”张维叹口气说:“是啊,从大三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每当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起来把所有的一切都砸碎,但是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吴亚子问:“就没有办法治吗”张维说:“该吃的药我都吃了,该用的一些方法我也用了,时好时坏,反正不能全好。”

吴亚子不说话了,她有些心痛,她觉得身边睡的这个男人一直有不幸在伴随着他,可是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特别是他的失眠,她只是偶尔听他说说,并没有当回事儿,她从来就没有想到失眠也会打垮一个人。夜深了,她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知道他为婚事已经精疲力竭了。她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难以舍弃的人,第一次觉得只有这个男人对她是最真的,第一次从她的心底里涌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爱来。她想,今生今世,再不会有人如此地爱她了。她睡不着,她又想起张维的身世来,她想像着张维是如何在没有母亲的呵护下长大,如何和小朋友打架,如何在父亲不在或喝醉的时候孤独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哭泣,如何在上大学时幻想破灭而陷入痛苦中要退学,如何自杀,如何又经历父亲的突然死亡和母亲的出现,如何经历漫漫长夜中的失眠,如何又痛苦地爱着她。她知道,张维对她的爱是绝对痛苦的。她从未经历过张维经历的任何一种苦难,她无法想像那种痛苦是什么样子,她无法理解,一直在痛苦中长大的张维除了性格上的一些冷僻外,他的心里几乎没有什么仇恨,只有爱。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在这一晚她才发现的,她觉得她以前对他是多么不了解啊。实际上,她过去一直想的是张维的另一面,就是那冷傲的神情和他的才华以及他难以实现的理想。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让他屈服于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让他放弃那虚幻的文学理想。她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一直,几乎很少站在他那一面。而他却一直爱着她,为她奉献着一切。这一夜,她觉得欠张维的太多太多,她觉得她完全应该好好做他的妻子。

张维和吴亚子结婚了吗2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起来,给张维把早点买了回来。张维醒来的时候,吴亚子就坐在他的旁边,她看见他睁开了眼睛,就温柔地轻吻着他的眼睛。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感动了,幸福地哭了。她擦去了他的眼泪,轻轻地说:

“傻孩子,为什么哭啊,今天我就要正式成为你的妻子了”

然而,拿到那张结婚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吴亚子的母亲不知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几乎要死过去。她立刻阻止了一切。

母女两个在家里大吵起来。吴亚子的父亲一下子就明白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快要结婚的原因了,她把吴亚子的母亲说了几句,就把吴亚子带到书房,和吴亚子细细地谈起来。他以前总觉得女儿和张维的恋爱不会长久,依他看来,女儿和张维是绝对的两路人,根本是走不到一起的,所以在吴亚子母亲劝女儿时,他持观望态度,可是今天,他不能不管了。他先是循循善诱,慢慢地分析,在很多问题上女儿自相矛盾,最后,他一针见血地说:“你们是两种人,你们从一开始就不稳定,然后你们不断地吵架,互相退让,而且一直对你们的将来没有信心,现在你只是为了反叛家庭而强迫张维和你结婚,这是不道德的,也是不成熟的。即使你们真要结婚,你们也应该三思而后行,不要一时冲动。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应该由你自己来定,但不能勉强,我觉得现在你们有些勉强,这样做对你们谁都不好。你自己考虑考虑,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些问题在昨晚上她就想过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张维一直等着吴亚子的音信,给单位打电话,才知道吴亚子跟着她母亲走了。他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他一直等着,直到晚上也没见吴亚子。她想给她家打电话,但一想到吴亚子根本就接不到电话,他想,今天必须再会会未来的岳母了。他什么也没带,就直接去了。

开门的是吴亚子的母亲。她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小亚我锁起来了,你们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这么结婚。”

张维说:“阿姨,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想法。我和小亚是真心相爱的,她不想告诉你我们结婚的事,也是有原因的。”

吴亚子的母亲打断张维说:“不要再说了,说什么也没用。我上次给你说,要结婚,必须得和你妈妈断绝一切来往,你能做到吗能做到我就可以允许你们结婚。”

张维气愤地站了起来,说:“阿姨,你这话太不讲人情了。我要见小亚。”

吴亚子母亲说:“这是不可能的。”

正在这时,吴亚子出来了,张维赶紧迎上去,就见吴亚子的眼睛红红的,知道她一直在哭,心里很不忍。吴亚子对张维说:“我爸爸说的也许有些道理,我太急了,是我想结婚,你还不想,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强迫你和我结婚,我们好好想想再说吧”

张维一听就急了,说:“是我愿意的,谁说你强迫我了,我一直都想和你结婚。”

吴亚子说:“你先回去吧,我们都想想。”张维说:“我不需要想。”吴亚子说:“我得好好想想,你回去吧”说完,吴亚子就要回房去。吴亚子的母亲也愣在那儿,她没有想到女儿会这样,以为是顺着她了,就对张维说:“天底下姑娘多的是,你再找一个吧”

张维看着吴亚子说:“你不要走,你今天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愿意跟我结婚,还是不愿意。我只要一个准确的答复,如果行,我等你一辈子都可以,如果不行,我绝不再见你。”

吴亚子看着张维,眼泪就出来了,她说:“你忘了我吧”

张维看了看吴亚子,绝望地出来了。他在街上大声地哭着,第一次从内心深处产生了强烈的恨。他回头望过去,发现吴亚子家灯火通明,可是,窗口并没有吴亚子向外看的影子。他恨透了她。他真想大声地骂一句,可是,他骂不出来。他觉得胸口有一堆炸药在堵着,让他难以呼吸。这时候,有个人正在惊奇地看着他,他吼道: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那个人显然不高兴了,骂道:

“看你怎么了你不是人看的吗你看你那个德性。”

“去你妈的,你管得着吗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张维真的生气了。

这时,有个女人过来拉那个人,指着张维说:“一看,就是喝醉了,你理他干吗”

张维听着了,说道:“谁他妈的喝醉了,有种的你就别走。”

那个男人也不示弱,骂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那个女人见自己的男人占不了便宜,也用脚踢着张维。张维只觉得好舒服,觉得这样一直打下去该多好,直到把他打死为止,或者他把那两个人打死。他发疯般地厮打着,那个女人一看就把张维抱住了,然后那男的在张维的脸上猛打。张维倒下了。过了一阵子,张维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一家饭馆里,有好几人围着他看。张维坐了起来,见自己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脸上,知道是自己的鼻血流到了衣服上。那个饭馆的老板说:“我看你没喝酒,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和人家打架”张维一听,又哭起来。他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一百元钱来,给老板说:“谢谢你”老板说:“不要,不要,你又没吃饭,我拿你什么钱哪。”张维说:“不为别的,只为你的人道精神。”老板一听笑了,说:“那我更不能要了。你在这儿洗洗脸再走吧”张维进去洗脸的时候,又泪流不止。他把脸一直放在脸盆里,直到他觉得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才把脸仰起来,擦干了,然后又谢了一下老板,走出了饭馆。他又一次看了一下吴亚子的家,那里依然灯火通明,而窗口没有她的身影。

张维和吴亚子结婚了吗3

一路上他直直地坐在车里,一直想着吴亚子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想不明白,她怎么那么无情。他在想,他是在她楼底下和人打架的,难道她就没有听见还是她听到了,根本就无动于衷,或者被她母亲挡住不让她出来,但无论如何,她都太无情了。

他回到了宿舍,看着屋子里由那些北方大学的文学爱好者早早挂起的彩条,泪水又出来了。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泪水太多。他流着泪,狠狠地把那些彩条撕下来,然后撕成碎片。他看着电视,就想一拳把它打碎。他站了起来,可是觉得有些可惜,同时也觉得一拳下去也许根本就打不破。但他突然在心里想,去他妈的,吴亚子都没有了,要这个破玩意儿干什么。他抡起了拳头,试着打了一拳。电视荧屏很结实,他的手却打疼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今晚的一切。她太无情了。他气得坐了起来,然后他又躺下,哭起来。

可是,他从第二天开始,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因为他的内心充满了悲壮的理想。他常常突然站起来,攥紧拳头,猛然打下去。他和吴亚子新买的茶几就被他打碎了。他想起父亲的遭遇,突然间对女人都有了这种仇恨。他知道这仇恨是不应该有的,可是他无论如何难以消除它。

吴亚子神秘失踪

研究生报名的时间到了,张维只好去学校。易敏之看见张维说:“最近又怎么了,怎么瘦成个猴子”张维说:“还是失眠。”

易敏之今年共招六名硕士生,同时,还招了三名博士生,工作很忙。易敏之的课都安排在他家上,所以第一天大家都到易敏之家里来看他。张维早就在研究生报名册上知道了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五名硕士中有两名是女的。两个女生,长得漂亮的那个叫林霞,另一个叫杨玲。剩下三个师兄弟看上去很有些龌龊,一个个怯生生的样子。一个是从北方大学哲学系考来的应届生,叫吴用,据说他在本科时的学习成绩很突出;一个是从浙江考来的,绍兴人,叫鲁连生;还有一个是从东北考来的,已经工作了三年,叫冯德昌。三名博士生都是男的,有一个很有些自负的样子,另两个弓着背,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

易敏之让每个人都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张维介绍完自己时,那两个女生望着互相笑了一下,说:“原来他就是张维啊。”易敏之问:“你们知道他吗”林霞说:“北方大学的学生谁不知道他啊”张维很有些得意。大家都介绍完后,易敏之又给大家说了一些他上课的方式,无非是因材施教的原则,最后他说:“我必须要强调一点,你们不要带别人到我这儿来,也不要找我替谁作序。我现在一个字也不写了。张维,那个叫废人的作家是不是还让你找我”

张维赶紧点点头。易敏之说:“以后再别提了。”

从易敏之家出来,大家就议论起易敏之来。杨玲问张维:“为什么他要说最后那几句话呢”张维便把废人给他讲的故事给他们讲了,大家一听,也觉得名人不易。谈完易敏之,就谈张维了。大家对张维都很感兴趣。

晚上回到宿舍,他先把废人的小说稿扔进了床底下的纸箱子。他躺在和吴亚子前几天买的双人床上,看着电视和冰箱,伤心起来。在拥有吴亚子的时候,他常常想如何离开她,可是,真的离开时,他却突然感到无比地孤独和悲伤。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有多么爱她。他想起那天晚上不应该逼吴亚子说那样的话,他真的非常后悔,他觉得吴亚子也一定会后悔。

他突然坐起来,跑到楼下,给吴亚子家打电话。他想无论如何得听她说一句话,他想告诉她,他是多么地后悔那晚的行动。可是,吴亚子家的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他有点发疯,觉得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吴亚子,一定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否则,他又要失眠。他一想起失眠,就要痛苦得大叫。他记得有一天晚上,他怎么都睡不着,就坐起来,大声地哭了起来,他想,人世间若真的有神,而且睡觉也是有神来管的话,他真想给睡眠之神磕几个头,让睡眠之神把他放了。哭了一阵,他觉得好多了。然而他不想再哭第二次,今晚如果见不到吴亚子,他注定又要失眠,而明天他得到学校去上课。

他坐了车,就往吴亚子家去。他敲开了门,开门的却是一位老太太。张维愣住了。老太太问他找谁,他说找吴亚子。老太太说:

“你是不是找以前在这里住的人家他们前一阵子搬走了。”

“你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吗”张维问。

“不知道。”老太太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宿舍里的战争1

为了忘却爱,张维决定住到学校的宿舍去。

宿舍里住着四个人,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是学文学的,陆友和陈大亮是学古典文学的,吴文翰是学现当代文学的。陆友的女朋友在北京上班,陆友只好又考到北京来,陈大亮则是应届生,因为对工作有恐惧感,所以只好继续求学。吴文翰是从山东某高校考来的应届生,似乎是真正想在这方面有所企图的人。

张维找到了北方大学文学社的负责人,是个女孩子,叫文青,写诗的。张维在一年前见过她,那时她头上还扎着一个小辫子,一脸的天真,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子像是忽然经历了什么大的磨难,脸上明显地带上了沧桑感和疲惫感。他看过她的诗,很新,属于后现代派的那种。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诗,但毕竟是写诗的,他还是觉得她是同道中人。文青现在读大三,见了张维很高兴,赶紧给张维倒水倒茶的,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子一听是张维,都有些崇拜的眼神。张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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