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铁喜似乎有些艳羡,咂咂嘴,道:“要是有这样的能人来领导咱们厂子,咱们也能发达起来。”
“师父,您就别操这个心了,上面还有领导,这都是他们在考虑的呢。”李孝勇有些烦躁的道。
“领导?!你说就杜言那样的?!他领导什么,把咱们厂子坑成这样,难道还想再坑一次!”
王铁喜情绪激动,从黑暗中一颠一颠的走了出来。
李孝勇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师父,你……你这是怎了?!”王铁喜脸上、手臂上,满是斑斑点点的刮擦伤痕,竟然还拄着一根拐杖,一条腿吊着,打着厚厚的石膏。
“撞的。”王铁喜道。
“谁,什么人干的?!”李孝勇心中隐隐觉到了不安。
“当然不是普通人,撞完就跑了,还警告我,老胳膊老腿了,就安生在家呆着,要不然,下回就不是断条腿了。”王铁喜道,一边把手里卷好的土烟沾了下口水,叼在了嘴里。
“师父,您是不是又要去告状了,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没用的没用的,你怎么就老是不听呢。”李孝勇给老头点上火,抱怨道,“你说说,这么些年了,搞这些有用吗,那两次,材料都到了一把手那里了,最后怎么着,还不是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那就这么让他白白的把一个厂子给这么毁了?!”王铁喜瞪着他道,“孝勇,这可是我们三代人的心血!他掏完了,吃完了,就这么屁股一拍,就走了,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工人怎么办,一句破产,自谋职业,就算了?!杜言这样的蛀虫,就不该受到惩罚?!”
“争那一口气又有什么用……”李孝勇无奈的道。
“当然有用,看到没,”王铁喜一指伤腿,“他们为什么这样,还不是怕了,怕我去告!他们怕了,就说明我有告倒他们的可能!我一个老头子,无牵无挂的,怕他什么……”
李孝勇对师父的固执,无可奈何。
“你小子,就是个软骨头,要是硬气起来,当年的厂长就是你的,厂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面对着王铁喜的怒其不争,李孝勇无言以对,往着自己的破旧小院走去,佝偻着腰,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
王铁喜不禁“嗐”的一声,长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亮着灯,妻子应该跟往常一样,热好了饭,坐在那台破电视前,打着毛衣等着自己吧。
妻子朱莹莹,当年那是厂子里的一枝花,比自己小了整整七岁。李孝勇想使出全部的一切,来宠着她、呵护她,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么些年来,她跟着自己,除了清贫,就是受苦,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清纯漂亮的女孩儿,现在还是跟自己夫妻两个睡在这间小房子里,连个学习写作业的房间都没有。这些,都让李孝勇心里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愧疚。
掏出钥匙,拧开了房门,却没有往常的电视声音。“小朱,你……”李孝勇话没出口,一抬头,却看到女儿莉莉正跟妻子两人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他。
“莉莉,你怎么没上……”李孝勇无意识的还没问完,顺着母女俩的目光,他已经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坐在母女俩身边的床上,两个胳膊向后撑着,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