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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炎靖林平冉这才放下心来,炎靖也不顾自己尚未用过午膳晚膳,就要进去看他。那太医却道:“陛下,林相已经醒来,请林大人进去。”

“层秋醒了”炎靖大喜:“好好好,朕重重有奖”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那太医却跪在门前不让。炎靖心情大好,总算没有一脚踢去,只冷冷道:“滚开”

太医磕头:“陛下,林相吩咐,只见林大人一人。”其实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拦着皇帝的路的,但是,林层秋那样坚决地要求,如果拂逆了他,再令他病情恶化,回头皇帝追究起责任来,他就是有两百个胆子也是担不起的。

炎靖的脸刷地冷下来:“他不肯见朕”

太医哪里敢搭话。

炎靖在门外逡巡一番,恨恨摔袖:“他叫你进去你就进去罢哼朕还怕没有时间与他耗”说罢愤然离去。

林平冉看着青年帝王的愤然神色,仿佛还是当年一赌气就跑来踹林府大门的倔强少年。这个人,面对阿秋,也许永远不会改变吧。

“林大人快进去吧,林相的身子不耐久候。”太医在旁提醒道。

林平冉步入殿内,就见那秋香帐后,一抹雪白身影,半卧半坐,宁静清远,红尘之间,再无人有那样的风采。林平冉心中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怜,抢上数步,唤了一声:“阿秋”

林层秋淡淡含笑:“大哥”一指塌前靠椅:“大哥请坐。”淡淡两语,帝王之师,百官首宰的气度隐然可见。

林平冉坐下来,细细端详幼弟的气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看去精神尚可,略略放下心来:“我在关外听说你病了,马上赶了来,还是拖了月余。”

林层秋笑笑,温暖和煦:“是层秋拖累大哥天山赏雪的兴致了。”他停了片刻,才道:“其实,方才陛下说大哥来了时,我已经醒了,只是心绪杂乱,不知如何面对,唯有继续装睡,只是没有料到”

林平冉知道他指的是方才惊动胎气的事情。忙道:“没什么大碍吧”

“比这个厉害的我也熬过来了,大哥不必担心。”他微微一笑:“层秋以男子之身而受孕,大哥不奇怪么”

林平冉飒然一笑:“此等奇异,非我能解,纵然奇怪又有何用大哥只望你能安好。”

林层秋看着自家兄长,流露出一段仰慕之色:“大哥这等超然情怀,实在在我之上。”说到这里,沉默不语。他静默之时,旁人是不忍也不能打扰的。沉吟良久,终缓缓道:“大哥,我的日子也许不多了。”

林平冉看他平静道来,心口一滞,嗓子眼里竟有了些腥气:“没的事,不要混说。”

“层秋从来不愿自欺欺人。”林层秋轻轻一叹:“大哥应该也听过轩印年间林荐的事,他,其实是我们林家的先人。大哥不爱看家里传下来的藏书,所以不知道,里面有一本是林荐的手记。以他绝世功力,还是在生产后一年死去。我当时看了,心底委实有些害怕,只是从未想到自己也会应在这个劫上。”

“所以你自行堕去胎儿”

“这也是一个缘故,我也是行个险招,想着纵是这样死了,也比受太多折磨才死要来得强些。再者,”他微微苦笑:“陛下对我的情意,我岂有不明白的我若是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我的缘故,陛下必定是百般袒护,入继大统也是必然。万一此子心性残暴,岂非大烨之祸而我纵在九泉之下,亦是愧对先帝愧对苍生。”

林平冉心绪激荡,强自镇定:“阿秋的孩子,会差到哪里去你想太多了。”

“若我能亲自抚育孩子长大,倒也没什么。我那时想,我死之后,陛下对我的眷顾,到头来反要成了此子的祸事,不若早了早干净。”林层秋停默片刻,道:“何况朝廷里暗波诡谲,大哥常年在外,也许不知,层秋却不得不早做谋算。”

林平冉听到这里,再忍不住痛悔:“阿秋,是大哥不好,虽知道你辛苦,却”

林层秋微笑着截下他的话:“大哥万不要对层秋感到负疚,层秋囿于俗务,不能看遍天下名川,每次大哥回来讲起那些风情见闻,层秋感同亲历,心里也是非常快活,如同遂愿一般。”

林平冉伸手握住林层秋落在被外的手,入手只觉秀腕清离,心中伤感,沉声道:“大哥再不走了,陪着阿秋,天天讲那些趣闻逸事给你听。”

林层秋却微微摇头:“层秋却有事要劳烦大哥奔波。死过一回,方知自己许多事情是做错了。陛下待我之情,我原先是看轻了,陛下的性情,我也看错了。现下,我是万万死不得的,所以,要请大哥为我寻一个人。”

林平冉听闻自己弟弟尚可有救,喜不自胜,忙问:“何人”

“嘉州曲临府西有一座清凉寺,那里有一位僧人,法号拙尘。我十六岁上在帝京法会上结识了他。这次我能度过一劫,全依仗他当年赠我的保命药丸。此人医术精湛,几通鬼神,若能寻得他来,或可保我一命。”

林平冉欣喜若狂:“有这样的人,阿秋怎不早与陛下说”

林层秋眉宇之间浮上忧虑之色,却并不回答,只道:“拙尘的事,还请大哥保密。他若不肯来,切莫强求。他若应允,大哥将他安置在京外别院,千万不能让陛下知晓。”

林平冉虽有疑惑,但看他面容已见倦色,也就不再追问:“此事我速速去办,阿秋放心,我必请了他来。”

林层秋安然一笑:“大哥代我去请陛下过来罢。”

林平冉点头,退出殿外,就见炎靖冷着张脸,立在柱下。看他出来,也不待他说话,冷哼一声,摔袖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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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层秋撑着坐起一些,抬头就见炎靖一脸荫沉站在床前,淡笑颌首为礼:“陛下。”

炎靖盯了半晌,塌上男子依旧平静自若,自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难以平静,挨着床坐下,一把把那秀致清骨揽入怀里,紧紧抱住。

林层秋准备好的话一下子无处可说,炎靖身上的热气透过来直直暖进心里去。不知如何,竟有些怅然,不由轻轻一叹。

炎靖听得分明,松开怀抱,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层秋微笑:“没什么,只是想起陛下从当初的少年长成今日帝王,年华逝水,臣也渐渐老去。”炎靖于他,并不仅仅是帝王,更是朋友手足,甚至孩子。他自诩识人清明,却是从未真正看清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少年,如此托付天下,回想起来不由后怕。

炎靖看他眉舒目清,知无病痛,放下心来。依旧轻轻抱住,道:“层秋也不过长朕六岁,哪里老了。外头都传:林上秋色染京华,醉了人间帝王家。你就是老了,朕看你还是会看醉的。”

林层秋默然无语。

炎靖握住他的手,覆在他的腹上。林层秋只觉得手背上是帝王灼热的温度,掌心下是一个生命的柔软,心跳微微乱了。

炎靖侧首看他,眼神温柔:“层秋,你睡了月余,我们的孩子也大了。”轻柔摩挲,接道:“层秋,你还是要杀它么”

林层秋依然沉默。

“朕说出去的话,永不收回。你如果再做出什么事来,帝王之怒的后果,朕想你应该明白得很。”炎靖手上轻柔,神色温和,残酷却破骨而来,将林层秋稍稍温暖的心煞时寒透。心口一闷,窜上一股郁气,绞在胸口,烦恶欲呕。

炎靖看他脸色一下发白,正要扶住,林层秋已推开了他,伏在床沿干呕不止。他月来卧床,本少进食,哪里有东西可吐,呕了半日,也仅呕了些汤药出来。

炎靖看他只是干呕,知道这是正常的,放下心来,轻轻顺着他的背:“朕让人拿点酸梅过来,层秋含一颗就好了。”

林层秋本就无力,待呕完沉下气来,更是虚软。他性情淡定,生平少有狼狈之时,想到日后竟要如女子一般,一时悲凉无限。忍下哀戚之色,强道:“陛下,微臣累了。”

炎靖服侍他躺下,着宫人送了面盆进来,亲自与他净了面。又令人将秽了的织毯换去,掖好被角,燃起安神香,确定万无一失了,留下两宫人守着,这才离开去用膳。

第五章

时近初夏,太掖池中碧叶连天,清风拂过,千重波澜。千瓣白莲虽是小荷尖尖,那娉婷风姿已摇曳可见。

炎靖转入太掖殿,就见那人一身素淡白袍,静立太掖池前,风拂衣起,在那接天荷叶中显出一段落尽繁华的清标风骨来。

炎靖虽早已见惯,仍不禁感叹。这么样一个人,温雅沉敛却又刚心烈骨,明明笑绽芳华纤弱如柳,却永远站得比所有人都挺拔傲然。就是这样,自己才沉醉得无法自拔吧。林上秋色染京华,醉了人间帝王家静静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近三个月的身孕,宽衣大袍掩着还不甚明显,但抱起来已经很有些不同了。温柔摩挲下,也不禁好奇想象,自己与林层秋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象自己多一些还是象层秋多一些将来长大了,是与自己亲一些还是与层秋亲一些想着不由笑了,无论是什么性子,想来都是与层秋更亲近吧。

林层秋任由炎靖拥住,也不言语,仍是望着那满池荷叶。

炎靖拥着他转过身来,问:“在想什么”

“臣在想赵国公的长女赵葭韫。”

炎靖手上微微用劲,眼底起了荫鸷:“想她作甚难不成你喜欢她”

林层秋微笑摇头:“臣对她并没有别的心思。赵葭韫闻名已久,昨日宴上幸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女美质,心性沉静稳重,出身名门,与陛下年岁相仿,倒是后宫之主的合适人选。”

炎靖不屑一顾:“朕有你足矣,别的弄进来也是守寡。”说罢瞅着林层秋,只待他脸红耳热。

林层秋听得这样任性的话,不由摇头:“陛下,臣陪不了您一辈子的。”

“什么意思”炎靖微微眯了眼,死死盯住了林层秋。

林层秋一时感慨失言,心下慌乱,微微讷涩:“臣,臣的意思是,陛下血气方刚,象臣现在这样”

炎靖心情立时大好:“原来层秋是担心这个你放心,这么几个月,朕还熬得住”看着眼前人微微窘迫的模样,爱不释手,拥进怀里,在那轮廓优美的耳垂上轻巧一吻,附在耳畔,笑道:“何况,朕请教过太医了,再等半月,你的胎就稳了,偶有情事不仅无碍,反是有利。”

林层秋看着他兴奋洋溢的神采,将无奈更深更深地埋进心底。三日前,拙尘的话仿佛就在耳边:林相积年忧劳,早有败亡之兆。胎儿成于精血,纵使堕去也难救你命。唯今之际,只有安心静养,或可保全腹中血脉。

陛下啊,层秋并不畏死,层秋只担心自己死后,您会把这江山带往何处,而您又将走向何处。当您年少时,层秋就教导过您:君王是与他的子民同在的。您是否会因为自身的悲痛而将天下带往毁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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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靖近日有些烦。明王厉王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向州那边已被搅得乌烟瘴气。那些人倒是看准了时机,威武侯凤崖去世,天下兵马一时失了执掌。虽说他与层秋多年前就谋算好了,几个该历练的年轻人也都历练过了,但是毕竟声望不是朝夕即可得来的,眼下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却是没有。原本坐镇德州钳制向州的赋阳侯上官简安,月前被调往丽阳郡去清剿进犯皇朝西陲的蛮谰部族了,仓促之间不及调回,再者西陲也缺不得上官简安这一支力量。

一时不察,竟给向州留了这么大的空子炎靖恨恨地想,这个凤崖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若非林层秋身体状况特殊,他不敢轻离,早就御驾亲征剿平了向州。

召集武将商议数回,最终决定任命凤崖长子凤岳为大将军,领受天命,征讨向州叛党。

议事毕了,炎靖转回了太掖殿。林层秋身上有孕,耐不住暑热,搬到这里来住,炎靖自然是跟着他兜转。

此时,白莲初开,风送香来,林层秋在水阁午后小憩。炎靖推门进来,就见着一幅梨花春睡图,腰间丝带松开,素雅的白衣微微敞开来,隐约见得清丽的锁骨和其下一片雪玉洁白。发似流泉,散于席枕,与白衣纠缠,黑白分明,勾人心魄。

炎靖清心寡欲月余,猛一见如此的林层秋,哪里还忍得住,只远远看着,已觉得一股炽热冲上腹来,却又在那里纠结不去。步上前去,拢了一把发丝凑到鼻下来闻,原指望这淡雅气息能叫自己平静下来,却是越发勾起他的欲念,重重喘息两下,终是不顾一切,跌入床塌,一把抱住恨不能揉进骨血的男子。

林层秋微茫醒来,长睫半掩,斜斜瞟向抱住自己的帝王,朦胧之下,目似流波,昏沉而暧昧。未待他将陛下两字唤出来,炎靖已急促地吻住了他。炎靖只觉得浑身如火在烧,无处不燥热,无处不渴望清凉。唇齿挑动,噬咬着纠缠着,汲取着林层秋口中的清凉。指掌急切抚过林层秋的身体,白衣落地,肌肤赤裸曝于天光的一瞬,那身体不由微微颤栗,炎靖掌心火热,摩挲过那光洁幽雅的背脊,手指跳跃,顺着脊上柱骨一路而下。离了口舌交缠,轻轻吻住精致的锁骨,轻轻噬咬,惹得身下人微微轻颤。啄吻而下,含住胸前突起,齿间轻咬,舌上舔吮,满意地听得那自律淡定的人儿喘息呻吟。从背后揽过,抚上微微隆胀的下腹,一遍遍地摩挲着,极缓极缓地滑向那已充血挺立的分身,轻轻握住,不意外地听到轻微的一声抽气。

炎靖手上套弄着,俯着身子,从林层秋下腹一路吻来,笑道:“层秋,可惜你现下瞧不见,真是美极”炎靖正要凑上吻住时,林层秋呻吟一声,艰难侧身,避了开去。炎靖不由窜起怒气,手底一个用劲,林层秋终是耐不住,软在炎靖手上。荷香淡去,水阁之中弥漫起浓浓的情色味道来。

林层秋已经半是昏沉,软得几乎要散了架子去。炎靖轻笑着一手拦腰,将他翻转过来,分开修长的腿,跪坐其间,手指上带着白浊,小心而坚定地顶入那紧窒的穴道,轻轻搔刮惹得怀里的人喘息连连,看在眼里,诱惑无限。小心翼翼再顶入两根手指,数月不沾情事的身子一时如何禁受得起,只觉得身下被撕开一般。炎靖埋在他体内的手指也感到了内壁的紧涩与战栗。再也克制不住,安抚道:“层秋,放松些,朕不会伤了你的。”说着,手指退出了xiǎo_xué,林层秋方感到酥软之后一阵空虚,炎靖灼热的坚挺已深深抵入。炎靖忍耐已久,分身早已充血肿胀得可怕,这一下插入,纵有前戏润滑,仍是叫林层秋痛呼出声。炎靖一时不敢乱动,只稳稳托住怀中的人,等着他慢慢适应,他这厢忍得辛苦,那边林层秋也是痛苦非常。炎靖的火热埋在他体内,竟是越发胀得厉害,细细摩擦,酥痒难耐,不由盼着炎靖抽送两下,谁料炎靖却停在那里,不动分毫。他清静自持,何曾这样尴尬过,打定主意千难万难也是决不开口企求的,只得咬牙捱着。炎靖哪里知道林层秋的苦楚,熬了半晌,终是撑不住了,先柔声道:“层秋,朕慢慢来,你不要怕。”果然是缓慢抽送起来,一下一下,林层秋虽难免疼痛,却实在强过方才的窒闷,甚至,渐渐放松下来,感到那灼热埋在体内,进出之间竟带来难以言明的满足感,虽闭着双眼,却觉得满眼星光班驳,迷离如幻。炎靖chōu_chā几轮后,一道激浊,泄在林层秋体内,疲软地从他身上退出来,轻轻托着那人转过来,轻声问道:“层秋,你还好么”从前云雨之时,他虽怜惜,却远不如今日尽心费力,实在是如今林层秋身子特殊,又想要他又怕伤他,从前挑逗的手段也不敢施展出来,也不敢尽由着性子不知克制,伤了怀里的人。纵是如此浅尝辄止,已然叫他十分满足,当下也不再胡来。林层秋尚清醒着,睁开眼来,勉力一笑,炎靖看着那浅淡微笑如痴了一般,只觉得这一生能如此相拥,看他一朵微笑便也足了。

第六章

林层秋独自坐在掬翠亭中品茗观书,夏暑太重,凉亭四角已垂下湘妃竹,微风拂过,光影跃动,映得白衣明明暗暗,一如他此刻心境,变幻难解。

如果真地只剩下半年的时间,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放下书卷,不由苦笑。

若在从前,必定是交代国事,将为君为政之道拣了紧要的再耳提面命一番,将朝中俊彦招来,一一谈过,但望不负殷勤天下志。

而如今,心头切切牵念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自己去了后,那个倔强的孩子要怎么办人间帝王呵,回头细想起来,也还是一个不甚懂事的孩子罢了。褪去了那些冠冕抛开那些朝堂,依旧是那个偶尔耍赖却又有些凶狠的少年罢了。手下意识抚上了日见隆起的腹,也许,这个孩子,应该留给他罢

帘子轻轻一响,走进一个人,轻声问道:“阿秋在想什么呢”

林层秋抬首微笑:“大哥”

林平冉走到桌前坐下,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兵论阿秋,你现在这样,陛下还拿这个来烦你”

林层秋微微凝目:“向州那边出事了”

林平冉立时醒悟失言,强笑道:“没什么,还是老样子。”

林层秋目光清定,光华流转:“并非层秋不知好歹,不能体会陛下与大哥对我的爱护之意。只是,一味隐瞒于我,令我胡乱揣测,那静养亦是无益。”

林平冉摇头,又是无奈又是怜惜:“阿秋啊阿秋,你的骨子里永远是林相啊。”沉吟片刻,毅然道:“虽然此事陛下下了封口令,但我也不瞒你。向州那边月来闹得厉害,陛下已经决定对向州用兵。”

林层秋疑惑:“上官简安压不住”

“上官简安三月底被调往西陲镇压蛮谰,此事按说极为机密,却不知他们怎么得了消息,一下子连夺三郡,直逼汕州。”

微微蹙眉,林层秋以手扶额,倚着石桌:“那陛下令谁领兵出征”

“凤岳。”

“为何不用凤崖”林层秋的语气顿时冷厉起来。

林平冉没有料到炎靖连这个都瞒了他:“凤将军不幸在半月前去世。”

林层秋心下惊跳,凝目不语良久才缓缓道:“只怕这是个局”蛮谰惧于大烨之威多年,断不会轻易进犯,况且春日用兵,对蛮谰来说,决非利事。上官简安前往丽阳的事既为机密,向州又是如何得知的有多次征战向州经验的凤崖又恰在此时去世,若说只是天意,未免太过凑巧了。若是布下的局,如此环环相扣,缜密得也甚是可怕。但是,他抬首微笑:“陛下应当觉察得出来。”平静而笃定,不经意间流露着对炎靖的信心。

林平冉点头:“陛下确实也觉得事出有异。但陛下认为,与其揣测对方用心,不如直捣敌巢,打个措手不及。陛下在军机议事时说:炎瀚此人,机巧诡谲,对付这样的人,巧不若拙。但教上下同心,戮力往前,则迷雾自散,敌寇自曝。”

林层秋沉吟:“诚如陛下所言。只是,旁支末节也要理会一二,才不致吃亏。出兵之事,还需慎重。”

林平冉脸色微变:“来不及了,陛下已前往慎安门誓师。”

万千思绪纷至沓来,重重迷雾中忽然灵光一现,林层秋抑制不住,冷吸一口气,骤然站起,神色冷肃,盯在林平冉身上。

“怎么了”

“但愿是我料错了。”林层秋掀帘,疾步下阶,招来一直候在一旁的侍卫长,交代了几句,就见那人迅疾离开。林平冉已跟了过来,看林层秋脸色冷苍,伸手一把扶住,只觉得重重衣料下,那肌肤竟是冰寒侵人。他也是机敏之人,看到现在,心下也有些明白过来:“你担心誓师时会出事”

“但愿是我料错了,”林层秋喃喃道:“我增调一半御林过去,希望赶得及。”说到这里,一把抓紧林平冉的手:“大哥,我心里乱得很,总觉得,总觉得好像要错过什么。”

林平冉只觉得那手又湿又冷,微微发颤,心一下沉了下去:“我去,阿秋放心,大哥一定把陛下平安带回来。”他微微含笑,揽过林层秋的身子,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大哥一直对你有愧,这次要好好补偿。”

林层秋自长大以来,兄长常年在外漂泊,难得显露温情,突然被如此抚慰,一时讶然。

林平冉松开怀抱,拍拍幼弟的手背,凝目相看,却只道:“放心。”说罢折身离去,青衣身影竟不避开浩淼的太掖池,拔身而起,足尖点过柄柄青碧,飘然而去。

夏日炎炎,蒸腾起渺渺水雾,林平冉身形临风,衣带俱飞,渐渐融进那一湖苍青中去,不复再见。

第七章

炎靖于慎安门遇刺,伤重不醒。向州动乱,蛮谰犯境,老将去世,君王重伤,一时间百官惊惧不定,人心惶惶。

一日两朝,凤岳一句话安抚了人心:“陛下昏迷前有了旨意:万事托于林层秋。”

一道道宫门沉沉地开,林层秋一身惨素,步出寝殿,一步步走过白玉台阶,走向昭华殿。离开那里近一年,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再次走这九十九级台阶,再次走进权利漩涡的中心。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样,不留一语,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永远离开。眼前还依稀见得兄长青色的衣袂在千顷碧荷上飘摇,却被满眼血污掩去掩去掩去。耳畔还依稀回响着清晨醒来时炎靖柔情万千的叮咛,转眼间就只听得到太医颤兢的话语:陛下后脑遭受重击,导致昏迷不醒,情势危殆,能否好转,仰赖天命。

天命么衣袂狂飞,猎猎作响,素白的中衣外是沉沉的黑,惨淡哀切。抬眼望去,夏日本该骄阳似火的午后,风卷荫翳,四面八方一齐重重压来。腹中一阵阵抽搐隐痛,大袖之下的手死死握紧,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

一步一步,走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稳更从容,步入大殿,再上九层台阶,立在大殿之上的林层秋沉静如月,肃定如山,依旧是大烨传奇中的帝王之师百官首宰。朝臣只能仰望。

“大烨立国已逾五十载,君主贤明臣属丰才,齐力合心,政修德明天下大治。上天感动,十余年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乐。明王炎瀚,先帝之子,先帝在世称之孝贤;厉王炎瞻,帝之堂兄。此二人,皇族血脉,帝王手足,本当与君主谐心合力,为社稷谋福,方不负先帝期许天下所托。却汲汲营于私利以害大义,仗恃天堑,兴兵作乱。重德元年,帝初履位,炎瀚作乱;兵祸延及向汕两州。天意震怒;沣江泛滥;灾民逾万。帝以民为重;约以和解;五万王师弃械负石;沿江筑堤;向汕两州由是化险为夷。此次战乱;帝念及兄弟之情;未加重责。炎瀚残妄;不察上天警示之兆;不体黎民流离之苦;不感今上仁厚之情;勾结厉王炎瞻;近年来屡与朝廷作对;兵祸连绵;累及向汕蜀三州千万百姓。今竟收买死士;犯上作乱;背弃伦德;僭越尊卑;其行发指;其心可诛。今削去炎瀚炎瞻的爵号;革除皇籍;向州及都恩睢方两郡封地收归朝廷。今命平骁侯凤岳为大将军;领兵五万;征讨炎瀚炎瞻叛贼。〃说到这里;林层秋望向大殿之外的高远苍穹;荫云峦叠;袖下秀指握紧;指尖刺破掌心;一线血红绵延而下。他眉目清湛;一身清风拂柳的温雅宁静俱化作乾坤风云;朗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同心;定还这乾坤一个清明〃

他话语方落;一道霹雳划破荫翳;大殿之中骤然闪亮;轰隆一声;大雨倾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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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层秋走过长长的廊道;雨水从金碧琉璃瓦上倾泻而下;落地为幕。雨烈风狂;他衣袖飘扬却早已湿了大半。

侯在寝宫外的苏福远远望见了;忙撑了伞迎上来;替他挡着风雨:〃这么大的雨;林相怎不坐了御辇过来〃

林层秋微微一笑:〃走一走;静静心。〃

苏福应着是;护着林层秋入了殿内;进了侧宫;一迭声唤人将干暖衣裳送上来。林层秋道:〃苏公公;让御书房把折子搬到这里来。〃

苏福递过衣物的手微微一颤;蓦地落下泪来;赶紧侧过脸去。

林层秋一眼瞧见;苏福虽只是个公公;却是从小侍奉着炎靖的;虽然才干不足;却是炎靖最贴心合用的。林层秋不由动问:〃怎么了〃

苏福忙拭了泪:〃没什么;奴才只是想起前阵子林相贵恙;皇上也就是在这寝宫理政。〃如今;颠倒了来;而朝局情势却要艰险太多。

林层秋默然;挥手让苏福退了下去。

手上的衣物淡淡的温暖透过冰冷的指尖传来。炎靖爱惜他气血虚弱;天气一冷就手足冰凉;是以但凡冬日或素常气候骤凉时;宫里都备着暖炉烘过的衣裳;让他穿上就身遍体和暖。而今;事是人非。心口蓦然一阵绞痛;林层秋呻吟一声;扶着床栏坐下。待那疼痛过去;额上已是涔涔冷汗;低叹一声;随手拭去;换上了干燥的衣物。

推门出来;苏福进前道:〃凤岳将军在正殿等候。〃

林层秋点点头;就要过去;苏福恭身:〃林相是否先用点晚膳〃

〃我吃不下。〃心口恶烦纠缠着隐隐绞痛;哪里吃得下东西去举步欲前;腹部一阵闷闷地沉痛;不由轻柔抚上;叹口气:〃就弄点清淡素菜罢;我一会谈完了就用膳。〃

苏福看他手抚在腹上;明白他完全是为了孩子的缘故;当下喜不自胜又有些心酸;陛下当初最是恼恨林相自服红花堕去胎儿;若能知晓林相如今作为;该有多好。

林层秋转入正殿;侯着的凤岳起身:〃林相。〃

林层秋微微笑着;也不坐那高高在上的位子;走到凤岳身边;在他邻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凤兄请坐。〃

凤岳年三十七;生得刚毅俊朗;令人一望意气相倾;沉声道:〃林相现在身负监国重责;微臣不敢。今早慎安门外未能保护陛下周全;已是万死大罪;岂敢与林相并坐。〃

〃慎安门的事怪不得你;炎瀚收买的都是绝等好手;能于千万人中取人首级;凤将军已尽全力;忠心可表。〃他沉吟片刻道:〃你我共事多年;相知甚深;过去素以兄弟相称。如今;层秋兄长罹难;世上再无亲人;凤兄可愿做层秋的兄长;让层秋唤你一声大哥〃

凤岳心下一震;看向林层秋;见他神色宁湛中带着期许;目光澄澈一如从前岁月。他与林平冉年岁相仿;多年交好;也是看着林层秋成长为今日的林相。再想到林平冉离世前的托付;心中波澜跌宕;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阿秋〃

林层秋微微合眼;强忍至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大哥大哥;层秋多想再唤你一声;再象儿时那样坐在你膝上听你说五湖四海的故事;窝在你怀里指点天上星斗;再一起迎着秋风凉飒;闻着家中院里的桂花香品着桂花酒

凤岳看得大恸;却想不出一句来安慰眼前这单薄的男子。想起从前林平冉与自己提起他的幼弟时;眼底淡淡流转的温情;这兄弟二人;看似聚少离多;但彼此的情谊却极是深厚。记得林平冉曾说:阿秋不仅叫人心折;更叫人心碎。看着眼前无声流泪的林层秋;诚然是知弟莫若兄。

林层秋慢慢平复了心情;国难当前;不容许他为着私情伤心太久;抬起头来;强笑道:〃大哥请坐;层秋想听听大哥对这次出征的想法。〃

凤岳坐下来:〃其实;我是不赞同此时出征的。从上官将军的事来看;这一次;向州做了万全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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