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成一听这话,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立刻清醒不少,两小眼睛渐渐聚起精光,沉闷半响,咧嘴一笑道:“好狗头,你这奴才说到大少心坎上啦,嘿嘿”
两人一阵窃窃私语后,自是诡笑不已.
一席无话,待到夜凉,客人也渐渐散去.
这李士成佯装醉酒,勐然间大喝一声:“我要嫖妓”
众人见他形如烂泥,指指点点,管事的大娘见大少爷醉倒,忙唤仆人将其扶回房中休息.
夜深,周遭具静,一道人影窜至一屋檐下,做鸟语:“咕咕,咕咕”
细看之下,正是席间伶俐小厮,狗头
少顷,门窗打开,一身影迅速的跳将出来,却是李家恶少,李士成.
“大少,梯子准备好了”
李士成闻言,骚骚一笑道:“狗头,你出的馊主意大少很是喜欢,回头再奖你”
两人一路矮身低行,东绕西拐,专找僻静处行去,至一隐蔽所在,却见一竹梯置于暗处.
“大少小心.”狗头扶着梯子,小声的提醒道.
李士成也不多话,一撩袍子,踩着梯子窜上了屋顶.
澹澹的月光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屋顶上潜行着,往那喜房游去.
自家宅院,自是熟悉,不一会,李士成就摸到了喜房楼顶,凝神一听,房中细细碎碎的有人语传来,心中一喜,暗道:幸好来得早
当下,这李士成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房梁中间的一处瓦片,他的动作很小心,仅仅只是掀开了一角.然后着性子,慢慢地趴低身子,凑头往里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妈的,这该死的老家伙是谁”
李士成乃李良长子,自古有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李士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为人却凶狠狡诈,蛮横霸道,有青出于蓝之象.
最近时日,听得留玉阁里头的曲仙子下嫁老爹,心里头没有由的一阵又苦又酸:“仙子你嫁谁不好偏要嫁我那无良的老爹真是糟蹋了上好的嫩肉啊”
原来李士成游手好闲惯了,自小就纵情勾栏院里头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对着名头天响的曲仙子是慕名已久,这三年来已有数次流连于杭城留玉阁之中,奈何留玉阁中出入的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就是权势滔天的王公大臣.
作为有理想的恶霸,李士成分得轻重,自是规规矩矩的喝花酒,听小曲,除了找其他姑娘风流外,却是连曲仙子的面都没见过一回.
而今日居然见到了曲仙子的人儿,还认她做了六娘这莫大的缘分足足让他恍如梦中
假意醉酒在房中等候那时,李士成的脑袋晕乎乎的惨过酒醉,一会想到终于能见到害自己相思的主儿就兴高采烈,飘飘然飞于云端;一会儿想到自己梦中的情人被禽兽般的老爹压在身下娇啼就胸闷得透不过一口气来,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喝醋的滋味;一会儿又幻想着死鬼老爹暴病死去,自己抱着天仙般的人儿共赴巫山,却又好一阵的心猿意马.
如此患得患失的在房里踱来踱去,只等那半夜的暗号,就在焦躁难耐之际,听得窗外鸟叫,自是欣喜若狂.
话不多说,跟了狗头小厮,就急吼吼地潜往喜房顶上揭瓦听房,一看之下,见是一干瘪瘪的老鬼在房中,顿时火冒三丈,戾气直冲脑门,待一细看,立马打了个哆嗦.
原来那干瘪瘪的老鬼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成仆人的两省总督,吴元道.
李士成心思玲珑,细细一想就猜到了蹊跷,自己老头在卧龙镇里头虽然财大气粗,但是比起富贾如云的江浙大豪们却是不值一提,凭财势那是断不可能娶回曲仙子这等一流人物.
关于坊间流传的消息,李士成是嗤之以鼻阿,他老爹对了曲仙子的绝对
呸自己识得的字还多过老家伙呢他自然是不相信对对子那档子事.想到这里他就了然了,定是那吴元道使得道道,想来个金屋藏娇
这娇是藏哪里好呢既然不打算被人发现,污了清誉,那自然是要藏得妥当些.要说妥当,莫过于给他办了二十几年差的老奴才了,这娇是藏到了自己老爹那里,嗯,应该是了.
想着想着,李士成一阵后怕,看那吴元道青衣小帽的打扮,显然是屈尊而来赴会的,要是给人发现,那还不给他惦记上.这些年在卧龙镇上作威作福惯了,李士成晓得官场上的利害,自己一家人的富贵不仅全搭在了吴元道的身上,如果惹恼了这心狠手辣的老贼,那全家性命都堪忧啊
可一想到几年来,江浙一带文人骚客交口赞颂的曲仙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待会说不定还会来场裸诚相见的肉搏好戏,心下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就这么僵了一会儿,李士成一边腿肚子打颤地趴着,一边禀住了呼吸,伸过了脑袋往下边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