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翠兰以为小武讲要考秀才,只是看着喜多多认得她自己的名字,心中不服气,觉着自己还不如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女孩,失了面子才那么说的,也就没把小武的话放在心上。
谁知,小武竟是将要认字的事当了真,哭着闹着要读书,董梁对他两口子打也打了,是骂也骂了,可小家伙倔得很,愣是不改口,几天下来把他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瘦了一圈不止,还病怏怏的,这下两口子发了愁。
要知道,就是在自家村里,上个私塾一年都得要三两银子束脩,这还不包括买笔墨纸砚的钱,还有逢年过节孝敬先生的礼品,要是这些都算上,一年下来何止要花费三两银子,翻一两倍都不止,对于一般的庄户人家,哪里读得起书。
而盖三间普通泥瓦房也才用不到三两银子,董梁两口子还正愁钱给大武盖房子呢,盖了房子就得赶紧定亲娶亲,下面还有二武紧跟着要盖房娶亲,哪有钱让小武上私塾,要是有钱,当初二武想要读书的时候,就不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去给人家当学徒了。
给人当学徒,碰到心地好的师傅,会全心教你本事,待徒弟如子侄。一般的师傅,都是视徒弟如下人般,动则打骂,或罚几日禁食,徒弟想要学到本事,首先要学会伺候人,抛弃自尊,只有将师傅一家伺候好了,才有可能得到师傅青眼,准你真正入师门。
就是入了师门,也并不是就能学到师傅的本事。一个师傅一生中带有几十甚至上百个徒弟,真正能出师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所以,你拜了师傅,并不就等于你就一定会如师傅那般过得滋润,那还要看你的造化如何。
两个年龄加起来五十多岁的大人,让个五岁的孩子折腾的身心疲惫,董梁跟喜二根说起这事,愁眉苦脸的,喜二根倒是没有他这么悲观:“孩子要读书,你让他读就是。”
董梁愁道:“你说的轻松,读书可是花钱的事,一年的花费比盖个房子还贵,我家哪有那么多钱给他读书,总不能为了让他读书,就让他几个哥哥娶不上媳妇住不上房吧,大武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再说,这读书是个无底洞,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就说镇上刘家的儿子吧,几岁上就开始读书,今年都三十大几了,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亏得他家开着个大饭庄,才供得起他考了这么些年,就咱这样的人家,哪里供得起。”
喜二根道:“咱庄户人家可不会像他家儿子那样死耗。梁子哥,说句心里话,孩子有这份心,还是成全了他吧。不是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觉着,越是家里人口多的,越是要有一两个读书的,这样才会有人能支撑得起门面,就是将来他没读出个功名来,最起码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家里遇事也有个主心骨。”
“这,你讲得有道理,我和你翠兰姐也是这么琢磨的,可是……。”董梁不再往下说,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没钱。
“可是家里拿不出钱来,”喜二根接了董梁没说完的话:“梁子哥,我一直等着你开口,如今你不开不了口那就我由来替你说。二武要读书那会儿,我和三根还没分家,有他媳妇那个搅事精,我就是想帮你,也怕给你添麻烦。如今我单过,帮你也能随意,小武读书的钱,我给你出一部分,剩下的,你找敏子哥和董鹏凑凑,咱得让孩子能上得了学。”
董梁有些难为情:“我本来也是想找你借点的,可你家四根也在读书,就没好意思开口。”
喜二根不耐烦道:“行了,以咱两家的关系,废话就不要再讲,我这就找大嫂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