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想,自己一定是倒足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上这种破事儿.
“阿墨,你可总算醒了,为师还以为你被砸坏脑袋了.”一道柔媚的女声自她的脑后缓缓响起,即便如今深陷困境不得脱身,也不改慵懒惑人的语调.
说话之人正是她的师父,也是当今鼎鼎有名的红鸾门门主大人.
何为红鸾门
江湖上无人不晓的姻缘局,顾名思义,专门负责促成有情人的姻缘,俗称做媒.
不过,红鸾门的能耐可不仅限于此.
据传美艳无双的门主大人手段了得,收复过不少风流男子的心,也曾经信誓旦旦地放话,只要是有意成就姻缘的人,无论美丑,她都有法子让来者满意而归.
于是乎,这位盛名在外的门主,就被几个魔教护法秘密绑进了魔教的老窝,丢在这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等候发落.
而阮墨这个在门派最底层跌爬滚打数年,才终于升为门主首席徒弟最末位的小媒娘,今天第一次面见门主本尊,恰巧撞上门主被绑之时
然后,她就被凶神恶煞的护法买一赠一打包带走了.
所以,事实证明,话还是不能说得太大,不然迟早是要遭殃的.
“师父.”在第八次尝试着挣开身上的束缚失败后,阮墨终于忍不住扭头,对着跟她绑在一起的师父的后脑勺,弱弱地喊了一句,“您想好怎么逃跑了吗”
“啧,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太嫩了.”
这话听起来胸有成足,她眼睛一亮,感觉希望的小火苗儿燃了起来.
然而师父的下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般,瞬间把那点儿火苗兜头浇灭了.
“你瞧咱俩,都被绑成这副模样了,能怎么逃”
阮墨哭丧着脸:“您您不是手段了得吗”
“我那是驭男的手段了得,至于武功可就另当别论了.”
她怎么会摊上一个如此不靠谱的师父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
她才刚当上首席弟子,任务都未曾接过,还不想死啊
“大可不必担心.”门主的语调依旧悠闲自在,全然没有半点儿着急,“乖乖等着吧,他们绑我来必有所图,总不至于把咱们白白饿死在这里不管的.”
所以,她现在还只能靠着这个连累她被绑的师父,才能活命
哎,真是天意弄人,造化也弄人.
正在心里唉声叹气之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哐当”一声震天响.
“好像是醒了趁着教主不在,赶紧拉上来问话吧.”
“嗯,把链子丢下去.”
“你们弄,我先到前厅去把风.”
几道或高或低的粗犷男声从上方的口子传下来,距离有些远,听得不甚真切.
阮墨有些害怕,紧紧贴在师父的背上,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不料脑袋却突然一痛,像是被硬物狠狠砸到.
什么东西
她偏头看向落在光圈边缘,足有小臂粗的铁链,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喂,把铁链头的扣子扣到绳结上.”
喂是在喊她吗
身后的师父毫无反应,优哉游哉等她动手,阮墨只好努力挪了挪屁股,伸着被反绑的其中一只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够着了铁链,使劲按下铁扣子扣上两人腰后的大结.
铁扣“啪”的一声反弹回去,她握了握有些酸软的右手,还没舒口气,整个人突然一轻,腾空而起,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转.
“啊”
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的画面完全翻转,血液一股脑儿往头顶冲,阮墨才刚惊呼了一声,就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上走.
“慌什么,人家是在救我们出去.”倒挂金钟的师父淡定如初.
“哦”
然后师徒二人就如同两条恹恹的翻肚咸鱼,被吊出了地穴.
“赶紧起来,跟我们走.”
然而被绑着坐得太久,她腿麻得知觉全无,背上被踢了两脚还赖在地上没法动,最后被人粗鲁地提着后衣领,提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等站稳后,看清周围荒石遍地、岩浆滚动的景象,阮墨差点没脚软得又栽下去,忙低下头,一路盯着前头师父的鞋,终于跟护法们来到一个稍微正常些的地方.
高大精致的雕门,柔软厚重的地毯,以及随处可见的华贵摆设,倒是比师父住的花艳阁为富丽堂皇.
这回他们没再将师徒二人扔在地上,而是搬来两张木椅,让她们好好的坐在厅堂中央.
等了一会儿,终于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刀疤壮汉,褐袍铜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高台,坐上主位,目光在二人间逡巡一番,最后停在那个娇柔美艳的女人身上:“你就是红鸾门的门主”
师父美眸半掀,若有似无地瞧他,声音柔媚:“正是.”
魔教聚集一众热血狂徒,成日喊打喊杀,鲜少与人坐下谈交易,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耿直的北护法立时被她瞧得心头一荡,轻咳两声:“此回请门主前来,是门主帮一个忙.”
“嗯”尾音上扬,媚人至极.
北护法又是一顿,虎目一横,把旁边隐隐窃笑的东护法和西护法瞪了一轮,才继续道:“教主大人因为形容丑陋,向来性情寡淡,不近女色,且禁欲多年,令我等甚是忧心.”
这话并非污蔑或不敬,入魔教之人皆知,甚至江湖上亦早有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