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为自己这种低级庸俗的想法羞愧。
我在马路伸手示意打车。去哪?的士司机纷纷把头伸出窗外问。北较场横路,我一脸讨好的说。他们摇头,扬长而去。半个小时我居然还没等到一辆肯载我的车,我很郁闷。
不打表,50块,走不走?有一位又转了回来。我没说话,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公安厅一行金色的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我说我到了,让他停车,然后打了个电话。阿科穿着浅蓝色的制服一脸笑走过来,这小子几年不见越发显得瘦弱。
50块,你给,我也同样笑着。他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司机。
没,这趟我不要钱的,的哥连忙踩油门,一脸假笑。
去他们集体寝室放我包时。平常就十多块的路程而已,广州的士司机大部分不都是你们的湖南的吗?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到。
老乡老乡,背后一枪,我笑。
阿科是我的大学同学,好得曾经共穿过一条底裤。或许有段时间我们曾为了外系同一美女窝里反勾心斗角的互相挖墙角,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后来我们革命成长中的友谊,烈火与热血的考验。毕业那年的七月,我和他应该是驻守在沙家浜最后一批部队,连宿舍楼守传达和我们几年来一直关系甚密的大婶都开始用扫帚将我们连包带人扫地出门,弹尽粮绝,狼狈不堪,泪撒而别。
我们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桌子上大面积的酒菜没有打动我们一丝*。
“……打开窗子,便可以看到蔚蓝的大海,汹涌的波涛,颠簸的渔船,欢快的游人……我干了不到一个月,已经领了八千块,我把你的情况跟他介绍了,老板很高兴,很痛快的答应你前来就职,待遇和我相同……”信內还附有一张酒店的照片,面临大海豪华而气派,像一颗闪闪发光的东方明珠。
逗谁呢?我把信远远一扔。
我知道你不会信,但却有很多人相信了,科笑了笑,这个传销公司在广东骗了很多人,受骗上当的全是应届毕业生,现在他们把根据地拉到了海南,你去一趟,帮我们把情况和底细摸清楚,这是好事情,政府有奖励,不是你,别人我还不叫呢,科说了个很让我心动的数字。
就是无间道是吧?我夹了一筷子烧鹅,放嘴里感觉有点嚼不动。
去吧,去吧,他唆使着,你收敛下平时的德性,冒充个大学生足足有余了。
什么叫冒充?毕业才几年!我悠然点燃根烟,开始神游。
出了码头,我就被一个自称人事部部长的接上了辆十分豪华的进口面包车,车里已坐了十几个人,全是被聘到那个酒店的一群sb。
汽车在绿野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座新建而又象废墟似的楼前。我下了车,门前十几个保安持棍而立。我开始有点心虚,后悔这趟不该来的,但我马上就想到了董存瑞炸碉堡想到了黄继光被火烧想到了才看到在市中心招摇而过的靓女们,只要你有钱,她们就是你的。拼了,我对自己说。
越过大厅,穿过走廊,人事部长把我们这十多号领到了一个背阴的房间,说,这是你们的宿舍,很便宜,每人每月一百块,现在就交。
地面凹凸不平,屋子里散发着白灰,水泥和油漆的味道,墙上,天棚只抹了一遍水泥,靠墙用木板和苇席搭着一个七八米长的通铺,大概就是床位了。
有没有蚊香的?我问。他盯了我好半天,然后点了点头。这时候,进来两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一脸热情,欢迎,欢迎,跟总理到了老百姓家里一样和我们握手。
这以后就是你们寝室长,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和他们请假,部长继续说,你们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这儿的规矩,具体规定都贴在墙上,你们自个儿看。
等他走后,那两sb开始挨个和我们这群人推心置腹的谈话。我觉得有点困了,找个干净的地方连忙躺下。有个看见了连忙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病了,先让我睡一觉,不管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