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露出志得意满之色:“江都还是太狂妄了,她一介女流之辈掌权,本就不该,还大肆培植自己的党羽,有今日也是情理之中。”
新势力的崛起,必定要触动旧势力的利益。好位置统共就那么多,秦琬要提拔自己的人,必然会挡了某些人的道。秦敬也不是蠢的,早在一年以前,他就秘密地与许多朝中重臣,达官贵人有所接触,对这些人示好。虽说应承他的毕竟是少数,但有这么一层引子在,想要互通有无,也有了合适的理由。
哼,江都,你难不成真以为,我只会用后院的名额来笼络人?那只不过是演给你看的一出戏,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什么关系罢了!你想收复jūn_duì,我就跟在你后面,拉拢那些被你得罪的人!
你想抬举姓萧的小子,姜略不计较,可姜家计较!不仅姜家计较,勋一府中郎将文韬也计较——本是牺牲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的事情,却有可能演变成得罪贵人,这位老狐狸岂会同意?
再说了,左右卫大将军的实权,上将军的荣耀,早就有无数人盯着。若不是江都公主掌了权,又有谁知晓陈玄陈子深,常青常夏臣究竟是什么人?
既不出身勋贵,也无显赫门第,就连资历都没有。只因是江都公主心腹,便青云直上,旁人熬几十年都未必能得到的官位,对他们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这样的晋升速度,谁能真正心服?尤其是那些离这位置,这荣耀就差一步的大人物们,更加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秦敬抓住得,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问:“今天政事堂当值得是哪位宰辅?”
“回王爷,今儿当值得是张相。但江都公主似是有要事相商,将徐相、卫相一道传进了宫。”
秦敬一听,登时乐了:“不错,他们三个都在啊!等等,也就是说,裴熙那家伙,今儿没有进宫?”
“裴大人并未被传召。”
“今天也不是沈淮当值,实在是天助我也。你们记住了,攻进了他们的宅邸后,先找到他们,格杀勿论!若是忙着抢掠,耽误了正事——”秦敬冷着声音说,“你们也勿要回来了!”
“属下听命!”
这时,秦敬有一心腹忽然凑上来,小声说:“王爷,咱们当真要先去大内?”
秦敬脚步一顿,疑道:“此话怎讲?”
“江都公主虽执掌朝政,到底只是女流之辈,怎比得上……”此人暗示地瞧了瞧东边,“三位大人虽名望极高,却比不上圣——”
“住嘴!”
“属下知错!”
瞧着此人诚惶诚恐的态度,秦敬眉头紧缩,没再说话。
他原先的计划是先封锁太极宫与大明宫,禁止任何人的进出,然后将秦琬扣住,将她的心腹给杀死,裹挟重臣,如首辅徐密等,前往大明宫,逼迫秦恪写下退位诏书,重臣作证,好砸实自己的名分。
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大明宫距离皇城较远,虽修建多年,却是近几年才修缮完备的,其中究竟有哪些暗门暗道,莫说秦敬不熟悉,就连反心最坚决的右卫大将军李千都不熟悉。贸然进攻,未必能起到奇效,反可能得不偿失,太极宫也不同。若是将帝后的心肝江都公主给拿了,以她为人质,就算帝后侥幸逃了出来,也不敢贸然动作。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一步好棋。
但这人说得也对,若是帝后心一横,坚决不要江都公主……带兵逼宫,本来就是大罪,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既然孤注一掷,为何不玩个大的?
想到这里,秦敬咬了咬牙,问:“文韬怎么说?”
“文大人昨日给孙子过了生辰,席间太过高兴,喝得酩酊大醉,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明白这就是如今执掌北衙的勋一府中郎将文韬的表态了,不支持,也不反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敬毅然道:“传令下去,赶赴大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