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搬到春熙园的第三日,馆陶公主的帖子就已送来,邀秦琬来公主府小酌。
这位姑姑的心结,秦琬知道得一清二楚,略加思考,便有了主意。故她大大方方地应下,盛装华服,依约而至。
馆陶公主见了,眉宇间就沾染上了一丝喜色:“海陵,你可真得我心。”不就是没了个郑国公么,因为圣人重视,闹得和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勋贵人家的交际少了不说,服饰都以素淡为主。这等畏惧穆家权势,怕扎了圣人、扎了穆家眼的举动,落在馆陶公主眼里,实在刺目得很。
她可没忘记,自己女儿与魏嗣王秦宵的好事,本来魏王都没拒绝的好理由,却被穆家女儿给破坏了。事后,馆陶公主虽恼火了当利公主和隋桎,也没忘记教训自己的女儿,但馆陶公主也不傻,琢磨来琢磨去,渐渐回过味来,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对魏王的恼怒更上一层楼的同时,连带着对穆家……也更看不顺眼了。尤其是此番,郑国公故去,虽谈不上满城缟素,上流社会却气氛低迷,连带着馆陶公主就更不高兴了。
真可笑,什么时候,皇家需要给一介臣子让路?
秦琬知馆陶公主素来以身份自矜,也不附和,只是笑笑。馆陶公主当她年轻腼腆,没再说什么,极为亲热地挽着她的手,热络非常:“来,姑姑带你看些好东西。”说罢,便将秦琬带到了公主府的西边,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迎面飘来一股腻人的香风,推开门,往里头走,昏黄的灯光,醉人的香气,将人带入一个放纵的世界。
再往里头走一段,又有些不一样。
窗户被暗色的纱糊着,再明亮的光线,被这样遮挡,也只剩下模糊的一丝。每隔几步,便有一根儿臂粗的蜡烛燃烧着,将室内照得透亮。
房中处处飘荡着轻纱,点缀着金玉珠串,醇香的酒气在屋内萦绕,昂贵的香料盘旋着青烟袅袅。馆陶公主拉着秦琬,在鲛绡和珠帘背后坐下,面带微笑,轻声道:“你觉得如何?”
鲛绡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外头的人往里看,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里面的人往外看,却颇为清晰。秦琬看了一眼外头交叠的男男***,低下头,没说什么。
馆陶公主当她面皮薄,不由笑了起来:“我呀,也不是没年轻过。哪个姑娘家年轻的时候,不想嫁个出身高,样貌好,气质佳,本事足的如意郎君呢?只可惜这世事不尽如人意,哪怕寻到了,也有一干被富贵迷了眼的小妖精与你抢。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又不是与对方过日子,只要……”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能在这里出现的,都是奴婢们试过的,能力强得很。你若不信,现场观摩一番,看上哪个,带回去便是。若你喜欢那些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我这儿也有,不过,男人嘛,还是得用得上才行。”
秦琬的心思倒没放在这上面,她只是好奇一点:“这些女子……”
“不愧是大哥的女儿,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些。”馆陶公主叹道,“这些女子多是王家蓄养的歌伎婢女的后裔,看在她们对我还算恭敬的份上,王家落难的时候,我便将她们买了过来,还有这些年陆续在教坊买了些姿色出众的女子回来。我许了她们,只要在这里做三年,便将她们放为良籍,送几亩田地。同样是伺候男人,在我这儿啊,她们好歹有挑人的权利。”
秦琬知馆陶公主不会对下人这么体贴,这番话估计有五六成是说给自己听的,却佯作信了,便低下头,小声说:“姑姑,侄女……侄女就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挑三拣四,非清白之身不要,咱们女人就不成?”
馆陶公主本就是这个想法,刚要点头,再品一品秦琬的意思,立刻明白——秦琬这是嫌对方碰过别的女人啊!
照馆陶公主的心思呢,一夕欢愉,尽兴就好,实在没必要顾忌那么多。转念一想,小姑娘家家的,人生阅历不多,指不定还有些幻想在。等到了她这个岁数就明白,男人啊,不管穷的富的,贵的贱的,都一个德性。既然是享乐,为何要挑个青涩小男生,而不寻那些成熟男人呢?
当然了,侄女既然有这等想法,做姑姑的必须要满足。
馆陶公主看得出来,秦琬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排斥,没有半点卫道士该有的愤怒、不屑、鄙夷,顶多也就是很尴尬。这样的性子,恰恰对了她的胃口,哪怕不为给魏王添堵,她也是要教导秦琬及时行乐的。
青涩,没碰过女人的,行啊,调/教的方子多得是,等选好了,自己再给侄女送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秦琬就和馆陶公主畅谈起来,也渐渐摸清了馆陶公主的心思——馆陶公主之前与魏王走得太近了,德平郡君与秦宵联姻告吹后,馆陶公主就是想转而投资鲁王,也要顾忌着鲁王的想法,都是天潢贵胄,谁乐意做挑剩下的那一个呢?馆陶公主抹不开脸,鲁王也惦记着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