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第高又生得美貌的妃嫔，一贯皇后的心腹大患，皇后所出的嫡长子长成了不假，与皇帝就差十几岁，真换了个更高的环境，显然被忌惮的对象。宠妃所出庶子比皇帝小了三十多，按照大夏贵族平均的寿数来算，皇帝五十多，估计没几年好活的时候，小儿子才刚及弱冠，简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权力中心摸爬滚打的人，谁没这个心机成算，谁又会将别人都当做傻子？裴礼被裴熙一点，回过味来，频频点头：“代王掌着宗正寺，哪家爵位传承都要经他的手。代王府的侍卫和属官空缺极多，代王又这样的与世无争，地位超然。若代王有意，不知多少人家想攀附上去，给自家子弟熬一熬资历。”若非如此，圣人何至于强迫代王府与苏家联姻？

代王宽宏仁慈，又有皇长子的名分，虽有些懦弱，却有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有他为魏王保驾护航，魏王的名声绝对能好听不少，将属下从事情里头捞出来也更容易，他不好出面的，代王帮衬着就了。旁人一看圣心在他，支持他的不就更多了么？

裴熙见父亲明白过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魏王若改弦易辙，于他名声也有损，还不如一门心思收纳寒微之人，也免了‘结党营私’的嫌疑。权贵、世家、避嫌……这些都可以请代王殿下搭把手，以代王府的富庶，养几百闲人完全不成问题。魏王殿下瞧着好的，再收来就，代王殿下恨不得远离世俗，岂会管这些小事？兄友弟恭，互赠清客歌伎，传出去也一段佳话。”

裴礼的思绪已完全被裴熙带着走，不住点头，心道裴熙出的主意极妙。在圣人心里，很多事本就代王做得，魏王却做不得的，只不过……“这事……我该如何与魏王提？”

“这有何难？”裴熙一哂，满不在乎地，“投靠魏王何等大事，不见一面表表忠心，魏王会信，裴义会安心？即便他不来，只要他与魏王没断联系，阿耶找个时间与魏王两句即可。”

他没得很明白，裴礼也不需要儿子教到每一句话，也就不再问了。

当然了，同样的意思，从裴熙和裴礼口中出来却完全不一样。前者可以将弥天大谎扯得滴水不漏，后者遮掩的功夫在寻常官僚面前尚能充几分大，在魏王眼中却不够看，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这裴熙的主意。

但，那又如何？

裴熙勾起唇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就要让魏王知道，这主意他出的，不管魏王认为他想靠过来也好，想帮代王府结个善缘也罢，甚至把这事认定为代王的态度都无所谓。在如今的局势下，魏王不没别的办法，这一条却绝对最快、最好，同时代价也最小的办法。

与源源不断的，庞大无比的，甚至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政治利益相比，魏王一系需要付出的仅仅对秦琬好罢了。

游园的时候，苏彧的眼神……哈，不甘又如何？没本事反抗圣旨，就要乖乖认命，苏彧能走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对秦琬极好，面子功夫完美无缺；要么对秦琬不好，消极反抗。若前者，自己也算为裹儿找了个千依百顺，拿出去又有面子的玩意儿；若后者……难不成裹儿会为这种事分神？寒门再多人杰，也及不上世家和勋贵的力量，魏王靠代王可解一时之危，真要有求必应，这等做法也不过饮鸩止渴罢了。再过上几年，魏王的势力被咬千疮百孔，偏偏又尾大不掉，那才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