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悄悄地背过身去，她依旧蹲在地上装死，索性连头都埋在膝盖上。
韩文走了过来，保安赶紧放开安全带，让他顺利进入后场。
舞台旁，青花梅瓶的碎片还躺在地上，没有人动过。
乔昕昕向后退了两步，忽然，韩文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她抬起的那只脚不敢落下，回头看，一块碎片就在她要落脚的地方，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说声“谢谢”？还在纠结着呢，就看到韩文弯下腰将碎片捡了起来：“不要损坏证物。”
乔昕昕：“……”
韩文戴上了白色手套，他将所有的花瓶碎片都集中到一块黑布上面，许多记者拍摄着整个过程。
相信在明天的时候各大视频头条，都是韩文现场当众鉴定古玩。
原本只是一个签约仪式，没想到会拍到这么劲爆的画面，大家都很激动！
韩文对待花瓶残片小心翼翼的姿态，跟他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他让乔昕昕产生了一种仿佛是医生对待病人的错觉。
好像在他看来，这些瓷器是有生命的。
“韩先生，您看这梅瓶……是真品吗？”
韩文只是将碎片整理到一起，他也没摸没细看，就开口道：“假的。”
他鉴定的速度太快，快到让人不得不怀疑。
可他的语气又太过坚定，坚定到让人不得不相信。
真的是前后矛盾……
于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紧张的看着韩文，颤声道：“假、假的？”
这不可能吧？成文公司的陈总可是花了八十万从亲戚那里买的，难道他被坑了？
韩文幽幽的说道：“青花梅瓶，全称是‘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是青花瓷器中的极品。你也说了，全世界只有三件，就算是跳楼大甩卖也不可能八十万啊。这种价值的古董在拍卖场光起步价最低五十万。按照预估，市场的成交价理应在1500~3000万之间。于老板，你这梅瓶的碎片手感粗糙，上面的花纹太过亮丽，很明显是仿造品。”
“不、不可能吧……你不知道，那古玩店的老板是陈总的亲戚！”
“我是不知道什么亲戚不亲戚，我只知道这陶瓷到底是真是假。”韩文站起身脱掉了白色的手套，道：”于老板，不管你信不信，这仿造品的价格只值三千块。”
三千……
除了韩信以外，就属乔昕昕离梅瓶最近。她看着那些碎片，没想到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把八十万的赔款变成了三千块？
她是外行，她不懂这些，不管什么古董摆在她面前她都难辨真伪。
可这个男人不是！
他是这一领域中的绝对高手，他说的话，没人敢质疑。
“可是……可是……”
“我可以去跟那家古玩店的老板当面对质，你问问他，要我过去吗？”
于老板站在舞台上只觉得胸口发闷，本来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啊，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味呢！他立刻掏出了手机，给成文公司的陈总的打了个电话。
成文公司的陈总还在国外出差呢，听到这事儿，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现场的记者们交头接耳，没想到今天的签约仪式会发生这么多变故，苏泠然就算是再淡定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
她坐在水晶座椅上，面色沉重。
……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就连她坐在这里，都变成了笑话！
原本是稀缺的古董配美人儿，更可以用来衬托她的新作，可现在……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反正这里没人知情，要是签约仪式不被打断一直进行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果不其然，很多捕风捉影的记者开始各种毒舌的提问。
“于老板，请问这古董的价钱您真的不知情吗？”
“为什么会想起用青花梅瓶作为这次签约仪式的信物？”
“苏泠然，听说你也沾手过古玩市场，那么像这种元朝时期的陶瓷你是否做过了解？”
“苏泠然，你的粉丝贸然打碎了花瓶，需赔款八十万，如果不是韩文的出现你的粉丝可能就要承担这么高额的债款，对此你有何看法？”
“苏泠然，今天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可是你的新东家却用仿造品来糊弄你，请问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泠然，你真的不知情吗？”
“苏泠然，你为何要用假的青花梅瓶呢？”
……
于老板还在跟成文公司那边联络，苏泠然面对这些提问，尽量客观公正的说道：“很抱歉，关于签约仪式上的所有步骤都由公司安排，在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件梅瓶。至于粉丝不小心打破它……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相对应的责任，而如果这古董真的是假的，我觉得对她们而言也挺幸运。但其实无论真假，这是两个公司之间的事情，身为一名画手，我要做的便是专心研究新作，不是吗？”
苏泠然的回答完美到无可挑剔。
她既摘清了自己，又“保护”了乔昕昕和橙子，她的护粉回答让很多粉丝感动不已。
而很多太过毒辣的问题，她直接选择了无视。
于老板那边总算聊出点眉目，他连声哀叹，所有人都看着他，就等着他发言呢。
他对着韩文说道：“古董店那边……不肯对质，他们说这青花梅瓶只要拿出了店，概不退换。要说假的，买的时候怎么不鉴定啊？”
很明显，古董店那边心虚了。
现场一片哗然。
八十万！八十万买了个仿造品？如果这么算的话真应了苏泠然的话，打破花瓶的粉丝很幸运呢！这样看来，她们只需要赔三千块钱。
韩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他理了理西装，转过身打算离开。
走之前，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龟缩状的橙子，表情淡漠。
“那个，谢谢你。”
乔昕昕非常诚恳的道谢，她知道要不是韩文，她们就得真的赔八十万了！
韩文听到她的话后，才第一次跟她对视，乔昕昕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韩文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生，淡淡道：“不用客气，我不是帮你。”
“呃……”
他的助理来到了安全线外，道：“三爷，车已经备好了。”
“嗯。”
韩文就这么走了，他的出现太过引人瞩目，走的时候很多人都目送他离开，甚至不少记者离席去拍。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站出来？如果说是因为苏泠然的话，可他已经很明白的否认了。而眼尖的记者看到，他和那个打碎梅瓶的画手聊了几句！
难道，是因为她？！
橙子在韩文离开后立马站起身，她挽着乔昕昕的胳膊，笑眯眯的说：“肚子不疼了！走，我们去后台商议赔款的事情！”
青色文化的编辑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事出的，简直像被当众打脸一样！
这么隆重的签约仪式，怎么出一个次品呢！？
还有一些机灵的记者已经八卦到乔昕昕的面前，他们争先恐后的问道——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出过哪些作品？”
“你和韩文认识吗？”
“他这次路见不平是不是因为你？”
“你们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我看到他最后走的时候还特地跟你说了几句。”
面对记者的提问，乔昕昕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她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同样的一句话，韩文之前在面对记者的提问也说过。
橙子望着乔昕昕，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乔乔和韩文两个人还真的挺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