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记得我小时候除了我爹娘,就只有你和姑姑在带我啊。”叶琰躺在屋顶上,神情不解极了,“那么长的时间呢!你都告诉过姑姑你喜欢她?”
坐在她右侧的冷血皱了皱眉道:“……告诉过的。”
“!!!!”叶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眨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了。”冷血说。
他说这话时脸上难得有了点不太一样的神情,看得叶琰一时愣住,忘了原本还想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她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喜欢姑姑吗?”
冷血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这问题他也问过自己许多次,可是时间越久,越是不清楚答案为何。
他尚且记得谢泠离开扬州前同他告别的场景,那时她大约是想认认真真地说一回拒绝的。
被拒绝的是他,接过看上去更不好受的反而是她。
当时他就忍不住想,她未免也太温柔了一些。
难怪就算是楚留香,也根本放不下她,状似离开得干脆,实则用尽心思护住她。
“交给旁人我不放心,但冷大人毕竟是可以信任的人。”楚留香当时如是说道。
而他也的确拒绝不了,因为清楚地知道楚留香所给的是谢泠最需要的。
“好。”他答应了。
“还有一件事。”风流倜傥的盗帅神情前所未有的纠结,不过也仅是几瞬,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语气真诚道:“虽然是个不情之请,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冷大人不要告诉阿泠掌法和暗卫的事。”
冷血在感情上笨拙,但不代表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沉默许久后,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那就多谢冷大人了。”楚留香松了一口气。
楚留香走后,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对着那本掌法呆到了天明。
人都是有私心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试着想过,如果真的如楚留香所言那般,什么都不告诉她,那么在这个人离开后的日子里,她有没有一丝喜欢上自己的可能呢?
大概也还是没有的罢。
后来的事也的确印证了他的想法。
并不是不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为她的伤心而伤心。
爱意满载,不得开怀。
叶琰的出生算得上是一个转折,谢泠像是终于有了一件可以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事一样,恢复了不少他们初见时的神采飞扬模样。
但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她仍然会坐在那个水池边发呆,盯着水面不住地出神。
她这副模样的时候对周围总是一无所觉,冷血也平白多了许多可以站在不的地方看着她的机会。大概是他后来的目光再不刻意加什么掩饰的缘故,后来连丁灵琳都玩笑般地问过他,“冷大人一定很喜欢阿泠吧?”
喜欢,当然喜欢。
纵是知道她一颗心都在楚留香身上,也还是很喜欢。
那年临近过年的时候,西门吹雪特地提醒他,大年初一是谢泠的生辰,不管打不打算表露心意,送点什么也总是好的。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什么可以送的,像那三个少年一样送首饰的话,那心思也未免太昭然若揭了一些。
最终是在街上乱晃的时候见到了一只雕得栩栩如生的瓷质玉兔,叫他瞬间想起在上元节的时候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回过头来对着他笑的场景。
那时她身后便是一盏硕大的玉兔花灯,远远望去就像她周身在发着光一般。
但他到底也没把那只玉兔亲手交给她,而是偷偷将它放在了她床头。
倒不是不敢,而是正好又有一件案子要办,大年初一一早就要离开,再回来时已是初七。
他这趟办的案子其实颇为凶险,最后缉拿凶手的时候战况尤其激烈,手底下还折了个弟兄。怀着沉重的心情找过去的时候,他恰好看见她正抱着叶琰,轻声软语地哄着。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冷血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在最凶险的关头不曾害怕过,但在这一刻却倏地有了庆幸之感。
幸好,幸好他回来了,还能再见到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天他才鼓起了勇气想把那份心意说出口,只可惜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找过来的丁灵琳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