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其实应付得非常吃力,但两人联手之下,勉强还能拖一小会儿,只要谢泠能够在那之前跑到花府,就安全了。
想通了这个关窍后,谢泠也不再犹豫,咬了咬牙直接往前跑去。
她不是不担心他们俩的安全,但方才看了会儿,那个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自己,对他们俩出手时并不下死手。
会是谁?机关案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吗?
她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冷风呼啸,没一会儿喉咙里便传来了一阵血腥味。
然而比起这个,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个人已经迅速追了上来。
在昏过去之前,她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是,陆小凤和谢星会不会有事?
……
谢泠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看见陆小凤和谢星勉力拖着那个黑衣人不让他往前,可他们到底只有十岁,哪怕一个师承江小鱼一个师承楚留香,也无法真正阻挡一个武功极高的刺客。
就在那个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刀往下劈的时候,她惊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黑暗,可能是蒙了什么东西,手被绑住了无法动弹,耳边有听上去很是可怖的风声在响。
她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别费力气了,你不会有事的。”边上忽然有人开口,是个粗哑的男声,一听就是刻意装成那样的。
谢泠其实也没想怎样,她清楚自己的斤两,在被完全绑住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她试图开口是想问,我的两个弟弟究竟如何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停顿了一下,“那两个小鬼都没事,我可是要留着他们去跟楚留香报信的。”
谢泠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都被抓到这里了,却根本想不透对方是谁,连说出口来猜测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状态其实非常煎熬,尤其是那个男人好像还在吃驴肉烧饼,惹得她不合时宜地有些肚饿。
她都要被自己苦中作乐的想法给逗笑了,可惜也笑不出声音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男人站起来的声音。
“主人。”
回应他的是一个有点阴沉的年轻男音,“消息送到楚留香手上了?”
“是。”
“那就等着吧,我就不信,他会不管他红颜知己的性命。”
谢泠躺在那里,能够察觉到那个年轻男人在往自己靠近,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料味道。
虽然同驴肉烧饼的味道混在一起有些奇怪,但谢泠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一种非常名贵的香,因为里头有沉香的味道。
用得起这种香的非富即贵,不,就算是富,也起码是花家那种级别的富。
她努力推敲着所有可以供她推敲的细节,心里其实紧张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那人的呼吸就洒在她鼻尖,距离近得她看不见都可以想象。
好一会儿后,她才听到他笑了一声,“倒是个美人胚子。”
谢泠:“……”
“不过也没有美成天仙啊,啧,我还以为能让楚留香停留这么久的女人得有多美呢。”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居然还伸手捏了一下谢泠的鼻子,“莫不是叫得好听?”
谢泠要真是个土生土长的十八岁少女,大约还听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有四十岁了,对这种级别的黄腔真是……真是装都没法装得听不懂吧!
“你,过来。”男人忽然又出声道,“把她的哑穴解了。”
“是,主人。”
终于能发出声音的那一刻,谢泠便感觉有一双手直接摸上了她的脸,并不用力,但是那种冰凉的触感叫她不舒服极了。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你不出声,我可是要——”
谢泠崩溃,你身为一个反派也有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我声音也不好听。”她翻了个对方看不到的白眼。
“哪有,比你的脸好。”男人笑着说。
感觉到他终于移开了手,谢泠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男人却直接摸到了她腰间的匕首,“连这个都给你了,看来楚留香是真的很宝贝你这个红颜知己。”
谢泠依稀记得胡铁花也曾经提过这把匕首对楚留香来说比较重要,算得上压箱底的宝贝,此刻被这个男人又提醒一遍,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当初他送给自己时的温柔神色。
……好像,还正好就是去年今日来着。
黑暗中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她清楚楚留香是一定会来的。
原因也与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凭借他的性格,是不会容许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
这大约也是这个男人最迷人的地方,只是对谢泠来说,也正是太清楚这一点了,才会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始终原地踏步不敢往前。
因为心知前面就是深渊。